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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傳奇之天涯【精品集】(新版)

總序
「衛斯理故事」已經寫了十多年,出版社要將過去出版過的重新整理出版,自然不免增訂刪改一番——所做的功夫不多,因為一直認為當時是怎樣寫下來的,是好是壞,盡量保持原狀,比較好一些。要改,或有更好更新的寫法,可以放在新的故事中去發揮。
但,還是做了不少校訂的功夫。
由於這個系列採精裝合訂本的裝幀方式,每本篇幅大增,均納入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原著故事;所以,編冊的次序,和舊的大有不同,但儘可能照原來寫作時的次序來編號。例如第一本是《天涯》,納入「鑽石花」和「奇玉」兩個故事,第二本是《邂逅》,納入「地底奇人」和「衛斯理與白素」上下篇故事……但也無法依足,有的是因為原發表日子記不得了,有的因為遷就年數。反正每個故事都是獨立的,這個問題不大。
還有,一些書名,也都依原發表時的原名,曾被改過的,又改了回來,這情形不多,會在各書的分序中加以解釋。
以上是對一些新編冊的一些說明,可以算是總序。新冊,總要有點與舊的不同的新氣象才好,至於封面設計等等,自然皆重新做了安排,並以期使這套書大有萬象更新之氣勢,那更人人可以一眼就看得出來的。
倪匡

序言
「鑽石花」這篇故事,是衛斯理為主角故事中的第一篇,寫作時,還完全未涉及「科學幻想」這個題材。在第一次出版的時候,曾再三考慮要不要列入,結果還是列入了。因為這是衛斯理這個人物的「首本戲」,對這個人物的來龍去脈,有相當詳細的交待。不久之前,一位讀友就問:「衛斯理的中國武術,主要是哪裡學來的?」就有點自己也記不清楚,還是他有肯定的答案:是杭州瘋丐金二的徒弟。
這種「典故」,就是全出在「鑽石花」這個故事中。
本來,一直很喜歡在「連作小說」的形式中,利用出現過的各類人物,雖然故事不同,但熟悉的人物,經常出現,可收事半功倍之效。「鑽石花」中的人物,除衛斯理之外,其餘的,都再也未曾出現過,像石菊,應該十分可愛,可以再現,黎明玫是死了,無話可說。
其所以未再用到「鑽石花」中其他人物的原因,只怕是為了它不是科幻題材故事的緣故︱總之,寫作人有很多情形,都不是有意安排的,至於無意間何以會出現這種情形,實在無從追究。
由於這是最早期的作品,所以在重校之際,改動之處也相當多。多年寫作生涯,文字總比以前要洗練得多了。                                                                                                              倪匡

第一部:彈向大海的鑽石
這是一個隆冬的天氣,在亞熱帶,雖然不會冷到滴水成冰,但是在海面上,西北風吹了上來,卻也不怎麼好受,所以,在一艘遠程渡輪的甲板上,顯得十分冷清。那天晚上,又是一點月光也沒有,黑沉沉的天上,只有幾顆亮晶晶的星星。我因為生性喜靜,這大晚上,我又穿著一件厚厚的大衣,可以不畏凜烈的西北風,我在甲板上踽踽地踱著,倒感到這樣的境界另有一番意味。
正當我以為是獨自一個人在甲板上的時候,忽然聽得「嗤」地一聲,我立即循聲望去,只覺在欄杆上,另有一個人倚著,望著海面,那「嗤」的一聲,正是從他那裏所發出來的。
我心中感到十分奇怪,因為剛才那一聲,曾經學過中國武術的人,都可以聽得出,那是以極強的指力,彈出一件東西的聲音,也就是如今一般武俠小說中所說的「暗器嘶空」之聲。
因此我停住了腳步,點著一支煙,在點火的時候,我偷偷地抬起頭來仔細打量那個人。
只見他左手拿著一隻布袋,右手伸入布袋之中,拈出一粒小東西來,向空中一揚,「嗤」地一聲,那粒東西,便跌入了海中,濺起的水花並不高。
在那粒東西劃空而過的時候,我看到那粒東西,發出一絲亮晶晶的閃光。
那一定是無聊的人,在將玻璃珠於拋向海中,以消遣時間,我想。
與其一個人在甲板上閒踱,何不走過去和他搭訕幾句?我又想。因為每一個人,如果你能夠設法打開他心扉的話,你就一定可以聽得到一個極其動人的故事,不論那人是行動之間太過矯揉的貴族還是過著原始生活的土人。這是我的經驗,所以,我輕輕地來到了他的身邊。
那人像是全然未曾發覺我在向他走近,仍然是望著黑漆漆的海面,機械地將那袋中的東西,一粒一粒地拋人海中。直到我來到了他身邊,只有四五尺遠近處,他才猛地回過頭來。
我和他打了一個照面,天色雖然黑暗,但是就著遠處射過來的燈光,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得清他的臉面,他是一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雖然有著一種憂傷得過分的神氣,但是卻仍然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剛毅的人,大約因為他所受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所以臉上才出現這樣的神氣來。
他冷冷地望了我一眼,眼色是如此之冷峻,然後,簡單地道:「走開。」我並沒有聽從他命令式的說話,只是停住了腳步,不再前進。
「走開!」他二次冷冷地叱著。我向他作了一個不明所以的神情,他忽然冷笑了幾聲,轉過身去,又重覆那機械的動作。
我在他身旁站了好一會,他一直將那些小粒東西拋人海中,我也不斷注視著他。在附近的一個船艙的窗中突然亮起了燈光,而燈光映了出來之際,我已經陡地看清,他拈在手中的,竟是一粒足有十五克拉大小的鑽石!
在那一瞬間,我完全呆住了!我絕對不是一個守財奴,但對於印度土王式的豪奢,卻也不表苟同。因為錢,畢竟是有著許多用處的!
而那個穿著一套墨綠色西裝的年輕人,竟將那麼大顆的鑽石︱世上最值錢的礦物︱順手拋入海中!而在我發現他以前,他不知已經拋出多少粒!
霎時之間,我腦中不知閃過了多少念頭,最後,我猜想他是一個走私集團的人物,他將鑽石拋入海中,多半是一種最新的走私方法。
我雖然轉了不少念頭,但是卻只費了極少的時間,我立即踏前一步,喝道:「住手!」
我那陡然的一喝,顯然收到了預期的效果,那年輕人突然間呆了一呆,回過頭來,而就在這一剎那間,我右手中指向外「拍」地一彈,那支已吸了一半的香煙,向他的面門彈了出去,同時,左手翻處,已然抓向他手中的布袋。
那年輕人一偏頭,將我彈出的香煙避開,可是煙頭上著火的地方,因為一彈之力,迸散開來,卻也燙了他的臉,使他怔了一怔。
就在那一怔之際,我已然捉住了他的手腕,一沈一抖間,手臂一縮,已然將他手中的布袋搶了過來!我一得手就退後,那年輕人的眼中突然射出了兩道精芒,向我狠狠地撲了過來!
我早已看出那年輕人也是曾經練過中國武術的,因此早已有了準備,一見他撲了過來,身於便向後退了開去。可是,就在我一退,他向前一撲的時候,他的身子撲到了一半,突然以一足支地,轉了一個半圓,這一來,他便變得向我的側邊攻過來,我的躲避,變得完全失去了作用!
而亦是在那一瞬間,我也已然看出了那年輕人的師承!
當時,我心中既怒且驚,再想要應變時,左手的肘處,突然一麻,瞬霎之間,那一隻軟布袋,又被他奪了回去,而他一奪回了軟布袋之後,身形晃動,也向後疾退了開去。我豈肯甘心於這樣的失敗?連忙伸手人袋,已然取出一柄手槍來,槍口指向他,冷笑一聲,道:「不要動。」那年輕人立即身形僵住了不動,他本來是一個後退之勢,僵住了不動之後,氣勢矯健,簡直像是一頭蓄滿了勢子的美洲豹
我看到我的把戲,已然將他制住,心中不禁高興。因為我的手槍,說來好笑,那只是我漫遊澎湖群島時,島上一個老漁民送我的禮物,是海柳木雕成的,形狀和真的左輪一模一樣。
當時,我的心內,對這樣一個有為的年輕人,在中國武術上,已然有了如此造詣的人,竟會參加走私集團,實是十分氣憤,冷然道:「想不到北太極門下的弟子,竟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那年輕人的面上,突然現出了奇怪的神情,像是在奇怪我能猜到他的來歷。
我心中也感到有點得意,因為我一上來,就道破了他的師承,使他不能不有所顧忌!我和北太極門,雖然沒有什麼淵源,但是他剛才向我撲來,又突然中途轉身的這一式,卻正是北太極門的秘傳身法,「陰極陽生」之式,而我又知道北太極門對門下的弟子,約束得極嚴,像那年輕人那樣,實是有取死之道的!
可是,在那一剎間,我的心情,只不過略鬆了一鬆,那年輕人,就向我倏地撲了過來!
這一下,倒是大大地出乎我意料之外,正想閃避開去時,忽然眼前一股勁風,那隻看來盛滿鑽石的布袋,先向我迎面飛到,我的身後,便是欄杆,欄杆之後,便是大海。
如果我向外避了開去的話,那一袋鑽石,非跌到海中去不可!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我只得先伸手,去抓那袋鑽石,剛一抓到,右腕一陣劇痛,「啪」地一聲,那柄手槍已然落到了甲板上,只聽得一陣「格格」之聲,我連忙退開,定睛看時,只見那柄假槍,被他一踏一踩,已然碎成了片片!
海柳木的木質十分堅硬,可是那年輕人卻輕而易舉地將之踏成碎片,我心中不禁吃了一驚。那年輕人一見是假槍,也冷笑一聲,抬起頭,向我望了過來。我們相隔七八尺遠近,互望了半晌,才聽得他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我自然不肯道出姓名,因為我認定他的背後,一定有一個龐大的集團在支持著,而這樣一個集團,以一個人的力量去對付他們,無論如何無法討好。
因此,我只是道:「你想知道了我的姓名,就好和你的黨徒對付我麼?」
當時,我絕未想到,那一句話,竟會引起他那麼大的震動!
只見他面色一變,陡地道:「我的黨徒?你究竟知道了什麼?」
話未講完,只見他身形一矮,雙掌翻飛,已然向我一連攻出了兩掌︱︱北太極門的掌法招式,變化本就極其精奇,而且,每一招的變化,隨心意變化,頗具鬼神莫測之機。
那年輕人一連向我攻了幾掌,掌風極其勁疾,我在接住那一袋鑽石之際,身子曾向後退了一步,此際難以還手,只得一退再退,背心已然挨在欄杆之上,可是那年輕人的攻勢,卻越來越是淩厲,身形欺人,「砰」地一聲,我肩頭上已然中了一掌。
那一掌,正擊在我的肩頭,力道實是大得出奇,我向後一仰,半個身子已然出了欄杆!我心知一定要跌入大海之中了,對於那年輕人如此對付我,我心中當然氣憤之極,就在我身子將要跌入海中之際,雙腿交替踢出,足尖連鉤,這乃是一式「鐵腿鴛鴦鉤」,將那年輕人的身子鉤住,電光石火間,兩人一齊跌進了大海之中。
在一艘行駛中的船跌入海中的經驗,我至少已經有過十次以上。當我們兩人,糾纏在一起,向海中跌下去的時候,實在是十分危險的,因為那和從船上躍下去完全不同。跌下去,如果離得船身太近的話,一被捲人船底,絕無倖理。
因此,我一覺出自己的身子已然離開了船身,雙腿一鬆,就著下跌之勢,猛地向前一竄,斜斜地向前,掠了出去。
而當我掠出之際,我可以覺出,那年輕人使了一式「旱地拔蔥」,反向上躍起了四五尺來。可是,他仍未能回船上。
在那時候,我突然對那年輕人,生出了一絲憐惜之念!因為像他那樣,直上直下,跌入海中,能夠生還的機會,實是微小之極!
中國武術,在近三百年來,每下愈況,而甘鳳池、呂四娘等八人之後,傑出的高手,已然不多見,晚清和民國初年之際,大刀王五、霍元甲、馬永貞等人,固然名噪一時,但比諸甘鳳池等人,卻差了不知多少。
當然,三千年來的武術傳統,並不是就此斷絕了,而是身懷絕技的人物,大都不露真相,以致漸漸湮沒了。再加上武俠小說的誇大,有些人竟認為中國的武術,全是小說家言!
那年輕人在武學上的造詣,已然到了頗高的程度,雖然他「行為不檢」,但如果就此死去,倒也不免可惜。
因此,就在我將要跌入海中之際,縱聲叫道:「快離開船身,越遠越好!」
我一講完,身子便沒人了海水之中,一人水,也顧不得海水的寒冷,便向海底下,疾沈了下去,那年輕人有沒有聽從我的警告,我已然不得而知了。我伏在海水的深處,直到輪船經過時的暗流,傳到了海底,我才浮了上來。
那艘輪船,已然離得我們遠遠,我知道呼救是沒有多大用處的,在水中,我將那袋鑽石,塞人大衣袋中,又脫去了大衣,以便手足靈活些,在海面飄流著,等待著大明之際,或許有水警輪或是漁船經過,那我就可以上岸了。這一夜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受,但尚幸未到天明,我已然飄到了一個小島。
那小島實在是小得可憐,我上了岸,忽然看到一縷煙,在兩塊大石之間冒起,我連忙跑了過去,只見一個人,傍著一堆火,倚著大石,正在烤乾他身上的衣服,我一到,他便轉過了頭來。
我們兩人互望了一眼,不禁都「哈哈」一笑,那燃著了火,在烤乾衣服的,正是剛才我在輪船上所遇到的那個敵人!
我老實不客氣地在火堆旁邊,坐了下來,他也不和我說話,我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在火上烘乾一張白色的紙片,神情之間,顯得極其嚴肅,但仍然流露著我初見他時的那種悲傷。
那張紙片是什麼呢?他一再將鑽石拋入海中,為什麼對那樣的一張紙片,卻如此小心呢?
我一面自己問自己,一面用心打量他,只見他眉字之間,英氣勃勃,身於約有一九零公分上下,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他都是一個極其有為的年輕人。那時,我已然開始感到,自己對他的估計,或者是錯了!但是,他為什麼要將鑽石拋入海中呢?這一個謎,我一定要解開它!
只見他靜默了好一會,將那張白紙翻了過來。這時我才看清,那原來是一張照片,有如明信片大小的相片。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將那張相片,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下頭去看時,只見那相片上,是一個西方少女。背景是一片麥田,麥浪襯著少女的髮浪,顯得那麼和諧,那麼悅目。
而那少女的眼神,一看便知道是極其多情的那種,和此際那年輕人的眼神,差不了多少。
「你的愛人?」我看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問,對方點了點頭。
「她死了?」我又問,當然是根據他此際憂傷的神情。但是他卻搖了搖頭。
我感到自己太冒昧了,向火堆靠近了些,不再言語。那年輕人忽然道:「你為什麼要提醒我?」我只是淡淡地一笑,道:「你一定要知道麼?」那年輕人道:「是。」
「那末,」我說,「就像我一定要設法,將你送到北太極門掌門人那裏去,不令你再沈淪下去一樣的道理!」
那年輕人突然揚起頭來,「哈哈」一笑,神情之間,像是十分倨傲。他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我已然看得出他的意思,是說我沒有能力,將他擒住,交由北太極門的掌門人發落!「你笑什麼?」我明知故問。
「我笑?我笑你的口氣好大!」他直言不諱,我喜歡這樣的人,我從大衣口袋中,取出那一袋鑽石來,擱在離火堆兩丈開外的一塊石頭上,道:「那我們不妨試一試,看誰能搶到那袋鑽石。」
他連眼角都不向那袋鑽石轉動一下,只是冷冷地道:「好,不妨試一試。」
我給他傲慢的態度,也撩得有一點惱怒。而且,久聞得人家說,北太極門,在太極拳劍的功夫上,另有新的發展,不是掌門人嫡傳的弟子,並不外傳,眼前這個人,年紀雖輕,武功造詣,已至如此地步,當然一定是北太極門的嫡傳弟子。
如果他是的話,看他此際的態度,毫不驚惶,難道北太極門的掌門人,也已然同流合污?真是如此的話,將來不免有衝突之日,何不在今日,先試一試北太極門的真實本領?我想了想,便道:「你聽好了,我數到三,大家一齊發動!」他只是冷冷地點了點頭,仍是一派不在乎的神氣,背對著那袋鑽石。
我吸了一日氣,數道:「一︱︱二︱︱三!」我自己數數字,當然要沾一點便宜,一個「三」字才出口,一個箭步,我已然向那袋鑽石掠去,而就在此際,只見他一個倒栽筋斗,淩空翻起,一陣輕風,竟然趕在我前面!我趁著他在我身旁掠過之際,突然一伸手,向他後肩抓了出去!
那一抓,乃是擒拿法中的背部麻筋抓法,以食、中二指,插向他的「肩井穴」,同時,大拇指從他的肩腫骨狹端之下骨縫之中插入。只要一被我拿中,略一發動,他便酸麻不堪,不但不能動彈,我大拇指所插之地,乃是「風尾穴」,力道重了,他可能受重傷!我當然無意令得他受重傷,所以出手,只是以快為主,用的力量,並不是十分的大。
那一式「背筋拿法」,才一使出,我食、中兩指,已然觸及他的背部,眼看就可以將他拿中之際,只見他身形陡地一凝,身子半轉,將我這一拿,避了開去,緊接著,便是一式「攬雀尾」,四式變化,推、躲、擠、按,一齊發出。
這四式變化,式式均是對付我向他按的右手而發,來得快疾無比,我心中一驚,暗暗叫了一聲「好」,非但不避,反而向前跨出一步,擠近身去,右臂向外一揮,左手已然發出一招。
那一招,仍然是擒拿法中的招數,配合身形踏前,左掌由外向裏向下抄拿,右掌由外向裏向左帶拿,配合而成送拿之勢,雙手形成了兩個徑只尺許的圓形!這一招「逆拿法」才一使出,他立即向後,被我逼出了一步。而在他後退之前的那一瞬間,我們兩人的手腕,相交了一下,我的身子,也不由得退出了一步。本來,我們兩人,已然全來到了那袋鑽石面前,各自跨開了一步,那袋鑽石,仍然是在我們兩人的當中。
我們兩人的目光,卻是誰也不去望那袋鑽石,卻相互緊緊地盯著對方。
此際,我也已然覺察,如果我當真要將對方擒下,交給北太極門的掌門人的話,絕對不是容易的事,而他當然也知道,要將我擊倒,也得化出極大的代價!
我們兩人對峙著,誰也不想先發動,足足有十分鐘,他的神態,突然鬆馳了下來,拍了拍手,道:「算了,還爭什麼?」
我也一笑,道:「那就算了︱︱」怎知我下面一個「罷」字,尚未講出,他突然趁我神情略一鬆弛之際,一俯身,手伸處,已然將那袋鑽石,抓到了手中,身形向後,疾掠而出,一揚手道:「這是什麼?」
剎那之間,我心中實是怒到了極點,因為剛才,他的那一句話,竟不是出於真心,而是欺訛!
我雙眼中,已然射出了怒火,他卻一笑,道:「朋友,兵不厭詐,難道你因此便以為我是卑鄙小人麼?」
我將剛才的情形,平心靜氣地想了一想,也覺得自己著實是太大意了些,那年輕人實在是給了我一個對待敵人的極大教訓!
我氣平了下來,向他走過去,並伸出了手,他也正要伸手過來的時候,突然,「砰」地一聲槍響,劃破了這荒島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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