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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雲的追緝

在李建成「叛逃」前,中情局給了他嚴格的加強訓練和背景簡報,其中的一個課題就是如何去發現敵人安全部門安排在他身邊的特工,他們除了要觀察他是真的來投誠,還是來臥底的間諜之外,還要建立他的「生活檔案」以便作為日後如何安排和有效利用他的基礎,到底像他這樣的人在北朝鮮是很少的。
中情局告訴李建成,在他身邊的同事和為他幹活的「工人」最有可能是來監視他的特工。但是也不排除還有其他的人,甚至安排和他結婚的妻子也有可能是特工。總之為了自保,為了生存,他必須對所有出現在身邊的人保持高度的警覺。
但是當他工作的研究所所長拿了一疊歌舞團的票給一群所裏的年青科學家去看表演時,李建成並沒有想到這是事先為他安排的,所長還特別跟他們說:金正日的語錄裏曾寫過:「青年人的工作場所要有歌舞,有歌舞的場所才有革新。」還有,「離開歌舞的生活和青春,等於沒有花,也沒有花香。」為了調劑他們枯燥的科學工作,增加工作效率,更為了奉行偉大領袖的真知灼見,他請年青人去看歌舞表演。
李建成覺得這個北朝鮮的獨裁者還很會替年輕人著想的。他的同事們都特別興奮的告訴他,這場歌舞是由朝鮮萬壽台舞蹈團演出的,他們的演員裏出了不少「國寶級」美女,其中的一位趙明愛是畢業於平壤音樂舞蹈大學,她麗質超群,曾被金正日封為朝鮮的「統一之花」。這位朝鮮藝術節的「萬人迷」,曾到過韓國演出,很是轟動,所以金正日還特准她為三星手機做廣告模特兒,她是第一個出現在韓國產品廣告的朝鮮演員。同事們還說,朝鮮的男人如果能娶到萬壽台舞蹈團的演員做老婆,就是最幸福的男人。

李建成從頭到尾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位主角的身上,她長得太像另一個女人,曾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真正愛過的女人,也是讓他心碎的女人,他們曾在一起度過很短暫,但是也是他一生裏最快樂的時光。這些回憶一幕一幕反覆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裏,讓他對歌舞表演反而沒有留下什麼印象。事後大家一塊去喝啤酒時,李建成的話題都是在這位美女演員。
等到一個月以後,他的所長安排為他介紹一位名叫崔蓉姬的女朋友,當這位萬壽台舞蹈團的演員出現時,李建成突然明白這一切都是朝鮮安全部門安排的「監視行動」。
他在中情局接受臥底訓練時就明確的告訴他,當發現了敵人的監視行動,甚至陷阱,你可以將它的效果降到最低,但是決不要立刻躲避,因為至少你知道它的來意和目的,如果避開,下一個跟著來的很可能不會被你發現。在對敵人的鬥爭中知己知彼是最好的戰略。因此,李建成就順水推舟很自然的和崔蓉姬交往,對這位北朝鮮特工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他們的「感情」進展得很快,三個月後就論到婚嫁。和許多朝鮮年輕人一樣,他們選擇了崔蓉姬工作的萬壽台藝術劇場為拍攝婚紗照的場所,在噴水池前留下獻花,互相擁抱和轉圈圈的影像。
婚姻是人生大事,朝鮮年輕人的戀愛觀,婚姻觀都比他們的父母開放了不少,但是男女談戀愛時還是堅守底線,沒有婚前性行為。朝鮮的婚姻法很明確的寫著,只有婚後才能做「社會倫理允許做的事」。所以李建成是在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才和他的朝鮮特工妻子有了肌膚之親。
她那美麗的臉龐讓他想起記憶中刻骨銘心的愛情,但是眼前絕美和誘人的身體激起他無法控制的本能情欲爆發,讓他在享受新婚妻子的同時,情不自禁的假戲真作,釋放出了他的愛情,他可以感到崔蓉姬淋漓盡致的反應,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崔蓉姬伺候男人的求歡工夫會將他帶進了忘我的天堂,也讓他使出混身解數取悅在他身下呻吟的女人。
最後一切都歸於平靜,崔蓉姬赤裸的身體緊貼著他,一隻手放在他的胸上,輕輕的呼吸著睡著了。李建成無法成眠,腦子裏一片混亂,上床前,他利用機會偷偷的檢查了崔蓉姬的手提包,發現裏頭有一把微型貝雷塔手槍,他想到有一天,他會不會就死在這把槍下。
他相信女特工的床上功夫是可以訓練出來的,但是在那背後排山倒海似的衝著他而來的愛情卻一點都感不到有任何的虛情假意,讓他恐懼的是他知道自己釋放出來的愛情不是假的,是來自他內心的深處。
他問自己;難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從窗外進來的月光在她光滑的皮膚上跳躍,他看見妻子臉上滿足的微笑表情,他開始愛惜的吻她和輕輕的撫摸她高挺的乳房。

李建成的家庭生活使他起了很大的變化,下班後他不再和同事們去喝啤酒了,他像所有的新婚夫婦一樣,會急著回家,去見期待了一整天的妻子或是丈夫。他和崔蓉姬有說不完的話,講他們以前的故事和他們未來的計畫。當然,最後他們攜手共赴巫山,享受對方,陶醉在滋潤了他們身體和靈魂的雲雨裏。
他們期待週末,有整天的時間到戶外活動,去作他們共同愛好的事。研究所給他配了一部汽車,讓他們活動的空間更大了。崔蓉姬搖身一變,成為導遊,帶著他到各處遊覽。
在他看過的中情局簡報裏,有對平壤市的介紹,他還很清楚的記得文件的描述:平壤市是位於朝鮮半島的西北部,是在新義州東南方,元山的西方,和南浦市的東北方。大同江將平壤城分成東、西兩部分,城市的東面有瑞氣山,西南部有蒼光山,北部有錦繡山和牡丹峰,南部是平原。全市風景優美,是世界上綠化面積比例最大的城市之一。
在崔蓉姬的細心導遊下,李建成看到的平壤市內,處處是蒼松翠柏,花壇草坪,加上山清水秀的天然景致,使平壤市成為一座花園城市。他的導遊老婆介紹:平壤市也是一座歷史古城,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就有三千多年,相傳在檀君時代就被定為都城,但是平壤市也是一座在韓戰後重建的風景秀麗現代化城市。李建成看到大同江穿市而過,兩岸綠柳成蔭,千里馬大街、蒼光大街、光復大街、統一大街等街道寬闊整潔,兩側濃蔭如蓋。
高麗飯店、人民大學習堂,還有崔蓉姬經常演出的萬壽台藝術劇院等建築,散落在平壤市區。她說;平壤市是朝鮮人民心目中革命的心臟,它在韓戰結束後工業發展迅速,已成為朝鮮的工業中心。平壤市內擁有成百所中小學校,還有金日成綜合大學,金策工業大學等大專院校以及科研單位。
平壤市也是旅遊勝地,他們把車停下,步行走過橫跨大同江兩岸的大同橋和玉流橋,大同江心的綾羅島林木茂密,百花吐豔,聳立在島上的六十四層高的飯店大廈,為城市風光增添了新貌。他們也開車去到平壤周圍的山區,那裏有不少的名勝和古跡,在城區東北部的大城山上保留著高句麗古城和安鶴宮遺址,在城區北部的牡丹峰的北側是花崗岩砌成的朝中友誼塔,是中國遊客經常來訪的地方,在友誼塔內保存了在抗美援朝戰爭中犧牲的中國人民志願軍烈士的名冊。
進入了二十一世紀時,朝鮮領導人金正日提出了「按照新時代的要求建設強盛大國」。平壤市的面貌也隨之發生變化:新修整的大街既保持了朝鮮民族建築的固有特色,又融合了富有時代氣息的美感;商店,飯館,和攤位點等服務設施也越來越多地湧現在平壤街頭,新穎別致的雙層巴士開始在市內穿梭,成為平壤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李建成是一個人來到坐落在平壤市東北部大城區域龍南山麓的金日成綜合大學,它是朝鮮的第一所正規大學。這是他第三次來到這裏了,他將車停在對面的大馬路邊,離開大學的大門約有二十多公尺,他戴上了太陽眼鏡靜心的等待一個人。正如他預計的,她在四點三十五分出現在大門口,她的外表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美,但是她還是同一個人嗎?還是她多年前就隱瞞了真情,還特意的誤導了他。
和前兩次一樣,她走進了大學隔壁的一間幼稚園,幾分鐘後走出來時手上已經牽著一個小男孩。李建成已經查出這男孩的姓名和年齡,他是朝鮮名字,顯然孩子的父親是朝鮮人,孩子現在的年齡是四歲三個月,幼稚園告訴他,今天是小男孩的父母親一起來接孩子的日子。他必須要面對她的男人,必須要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重要的是要知道在她的心目中還有李建成嗎?
母親和孩子站在路邊,顯然是在等候來接的人。一輛小汽車快速的開過來停車,開車的下來,小男孩呼叫著:「爸爸」撲了過去,爸爸抱起了男孩,親切的和媽媽招呼,一起走回車上。一瞬間,在二十公尺外的對街車上,李建成和孩子的爸爸對上了眼睛,透過太陽眼鏡,他清楚的認出來這位抱著孩子的男人就是孩子母親多年前的情人,李建成雙手緊握住方向盤,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崩潰,他明白了多年來讓他刻骨銘心思念的愛人和她的告白原來全是謊言,而一直深藏在他內心裏的秘密,就是他來到北朝鮮的真正目的,也成了謊言造成的笑話。
其實,他的一生不就是個笑話嗎?還有什麼讓他留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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