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號
密碼

 

 


首頁 > 風雲時代出版社 > 大畫情聖Ⅱ之7【真命天子】
大畫情聖Ⅱ之7【真命天子】

漆紅竹樓裡,李成正與那客商說著話,聽到外頭喧鬧一片,那客商聽到沈傲的聲音,臉色一變,道:「李族長,那攝政王來了。」
李成冷哼一聲,今早沈傲去見鬼智環的事,他已經知道,那沈傲胡說什麼昨夜約定之類的話,也落入李成的耳中,如今整個山寨議論紛紛,雖然不敢褻瀆鬼智環,可是李成心裡卻更加不是滋味。這時聽到沈傲就在外面,立時長身而起,道:
「怕什麼,出去看看,這裡不是龍興府,還輪不到他顯威風。」
李成帶著那客商從樓中出來,正與沈傲等人撞了個滿懷。沈傲脾氣大,也沒看清來人,便給了那客商一個耳光:「狗東西,瞎了眼嗎?連本王都敢撞!」
客商沒頭沒腦的挨了一巴掌,捂著腮幫子痛叫一聲,抬頭一看,不是沈傲是誰?立即身子一縮,躲到了李成的身後。
李成腰上佩著一柄短刀,見有人行凶,正要拔刀出來,手還沒有搭到刀柄上,沈傲身後的校尉便已紛紛拔刀,一個個不客氣地道:
「大膽!敢在攝政王面前拔刀,不怕死嗎?」
沈傲二話不說,揚起手,一巴掌甩在李成臉上,道:
「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本王面前拔刀?」
李成想不到自己也挨了一個耳光,頓時大怒,舉拳要打,沈傲反應快,抬腿一腳往他下身踹去。
李成向後一倒,躲在他身後的客商立即扶住他,可是方才沈傲那一下,卻是用力之極,他先是後仰,被扶起之後,立即捂著下身,額頭上流出冷汗。
沈傲卻是得理不饒人,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肩口上,口裡還道:「本王最討厭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撫摸下體,你當你是西門慶嗎?耍流氓竟耍到了本王頭上。」
李成口不能言,被沈傲一踹,身子向後倒,在地上嗷嗷叫。
那客商見了,嚇得連動都不敢動,忙道:「別打,別打,這是李成李族長!」
「管他什麼族長,族長就可以放浪形骸?可以撫弄下體?這是什麼道理?王子犯法還和庶民同罪,他是什麼東西!」說著狠狠地又踹了他幾腳,這才甘休,拍了拍手,道:「他叫什麼?」
那客商渾身是汗地道:「小人方才說了,是族長李成。」
「李成?」沈傲啊呀一聲,要去將李成扶起來,道:「哈哈,大水沖了龍王廟,原來是自家人,李族長,來,來,來,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地上滾啊滾的,被人瞧見了成什麼體統?本王正有話要和你說,給你送禮來的。」
李成整個人像是抽搐了一樣,疼得厲害,沈傲這一拉,反而痛感加劇,尤其是下身處,更是像要爆裂一樣,連動彈都不敢動彈一下。
「沈傲狗賊,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李成爆喝一聲。
沈傲聽到李成的威脅,臉色一變,手鬆開,那李成又是重重摔下去,嗷嗷大叫一聲,欲哭無淚。
沈傲冷聲道:「給臉不要臉,小小一個酋長,也敢口出狂言。」說罷,朝地上的李成吐了一口吐沫,惡狠狠地道:「我們走!原本是想給他送禮物的,誰知這東西不識抬舉。」說罷,帶著一干校尉揚長而去。
等離遠了,一個校尉忐忑不安地道:「王爺,此人畢竟是詹納族族長,這般折辱他,會不會引來寨中人的仇視?」
沈傲笑道:「對朋友,像是烏善、鬼山這樣的,自然是要溫柔。對這種敵人,不必有什麼顧忌!」
「怕就怕那人……」
沈傲又是淡淡一笑道:「不必怕,今夜他們就要刺殺本王,這個時候,他們不會節外生枝。」他停住腳,看著這囉嗦的校尉,道:「你當本王是傻子嗎?沒有把握的事怎麼會去做?這一次打了他,他便是打落了門牙也得往肚子裡咽!」
那李成足足在地上滾了一炷香時間,疼痛才緩解了幾分,幾十個族人圍攏過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將李成扶起。
李成咬牙切齒地對一旁打著哆嗦的客商道:「召集人手,我不殺他,誓不為人,去,快去!」
客商卻只是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入竹樓,摒退了那些族人,輕聲道:「李族長,小心隔牆有耳!」
李成仍是疼痛難當,手搭在一方小几上,不斷地顫抖,惡狠狠地道:「什麼隔牆有耳,我要殺那狗賊,難道還怕個什麼?」
客商不敢靠近他,勸慰道:「李族長現在帶人過去,那攝政王身邊也有數十個侍衛,若是相持不下,其他各族的人手又都趕到,尤其是那鬼山,還有烏善,他們二族人心裡本就是向著那姓沈的,到時候僵持起來,不但前功盡棄,還打草驚蛇,李族長無論如何也要忍耐一下,等到了夜裡,突襲殺過去,趁著所有人沒有緩過勁來,取了那姓沈的人頭。其他的人見人已經死了,也就沒什麼可說了。」
李成只顧著下身的疼痛,客商的話只聽進去了一半,焦躁不安地道:「好,好,你先滾出去!」
客商生怕遭了池魚之殃,連忙躡手躡腳地走了。
豆大的汗珠落在李成的身上,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整個人如觸電一樣,褪了褲子,褲頭上,一灘殷紅的血濕答答地流下來。

到了傍晚時分,天空漸漸被烏雲籠罩,最後一道夕陽被烏雲遮蔽,安寧的山寨漸漸灰暗下去。牧民們眼看變了天,立即趕了牲畜回圈,及早回到山寨。炊煙冉冉升起在碎石的山道上,偶爾幾個頑童相互嬉戲,等到大雨傾盆而下,這些頑皮的孩童立即被爹娘拿著馬鞭趕回竹樓去。
大雨說下就下,先是狂風飛捲,吹得教人睜不開眼睛,再之後便是嘩啦啦的一聲,天上地上都濕成了一片。那竹樓的屋簷猶如是水簾洞前的瀑布,雨水滴答而下,在屋前留下一灘灘水窪。
這時節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兩個時辰不到,大雨便停了,烏雲散去,露出天上星辰,雨後的夜空雖仍是漆黑,可是星月卻格外的明亮。
竹樓裡,竹窗輕輕推開,屋內的燭光霎時透射出來,窗臺上還殘留著水漬,竹窗一推,便嘩啦啦的往樓下流淌。
星月與燭火相互輝映,一個人揭開了臉上的鬼面,佇立在窗邊,一雙星亮的眼眸閃動著寶石一樣的光輝,嘴邊卻殘留著幾分無奈,窗臺上已不見紙花。
鬼智環方才從夢中醒來,聽到淅瀝的大雨聲,立即從榻上起來,赤足準備要去搶救花兒。可是當她推開窗,才想起花兒早已被自己推下,心裡似乎少了一樣東西,空落落的。
她想,此刻,他不會再去那裡避暑了吧?嘆了口氣,又將鬼面戴上。
而這個時候,在靠近中坪的一處小山坳裡,一個個黑影開始集結,所有人都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雨過之後,地上泥濘不堪,林木之中還殘存著水漬,將這些人的衣物都打濕了。
有人背著一個人過來,背上背的,正是李成。
李成受了重傷,本是不該來的,可是一想到那個人,李成就恨得牙癢癢,忍著劇痛叫人將他背來。他要親眼看到那個白日裡對他動粗的人倒在血泊裡,甚至他已經預想到在這人臨死之前,自己要用什麼惡毒的話去凌辱他。
攝政王又如何?橫山是他李成的天下,殺了這沈傲,再娶了鬼智環,他李成便是自立為王,也無人可擋。
李成被安置在一塊大石上,幾個人湊到他身邊,他看到一個人,不由低聲道:「這人是誰?」
這人身材魁梧,一看就不像是黨項人,也沒有戴黨項人的項圈,李成當然不認得。
這時,那白日與李成說話的客商撥開人群過來,低聲道:「李族長,這是小人的護衛頭領,叫梁武,這人懂槍棒,手底下也有不少肯出力的兄弟。」
梁武適時地朝李成抱手道:「小人見過族長。」
這種恭謹的態度,讓李成的怒氣緩和了一些,頷首點頭道:「那就動手吧,時間不多,立即衝過去,但凡有人阻擋的,立即殺了。還有那個沈傲,一定要提他的頭來見我。」
黑夜中,無數個人影從叢林中冒出來,輕而易舉地衝到一處竹樓。
令這些人沒有想到的是,一路過去,竟是暢通無阻,竹樓附近竟是一個人都沒有。
「怎麼回事?」許多人生出不祥的預感,一切都太反常,令人不得不提心吊膽。
為首的一個李成心腹衝上樓去,一腳將木門踹開,門劇烈的搖晃,門洞黑黝黝一片。
有人舉了火把進來,發現這裡已是人去樓空。所有人面面相覷,一腔煞氣立時全部化為烏有,有人不甘心地進去掀開床鋪查看,仍是一無所獲。
李成帶著幾個人過來,低吼道:「人呢?」
「只怕是走漏了消息,人已經逃了。」
李成臉色陰沉,怒道:「傍晚下雨之前人還在,幾十個人,豈能說走就走?」
那客商排眾而出,道:「這麼大的雨,要逃也未必逃得脫。雨停之後,許多人還沒有入睡,若是他們那個時候走,早就被人瞧見了。」他眸光閃動,一字一句地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不久之前逃的,他們對這裡的路徑不熟,逃不了多遠。」
李成聽了,點點頭道:「分頭去追,剛剛下了雨,有人走動,就一定會有腳印。順著腳印去找,不要讓他們走脫了。」他深吸了口氣,若是真的讓他逃了,今日的一箭之仇,豈不是永遠都別想報了?
眾人聽了李成的話,各自帶著人馬,打起火把,分頭朝著不同方向追去。
李成和那客商還留在這竹樓裡,外頭則有幾個族人看守。他們這般大張旗鼓,早已驚動了許多人,一盞盞燈亮起來,發現了異動,許多人朝這裡過來。
烏善和鬼山二人走得最急,一進竹樓,二人不禁臉色發白。
鬼山最衝動,惡狠狠地向李成道:「攝政王呢?」
李成此時已恢復了冷靜,淡淡一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烏善鐵青著臉道:「李成,你太放肆了!」
李成卻是對他們不予理會。這二人在李成看來都不足為患,全然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這時,戴著鬼面的鬼智環蓮步進來,她的手上拿著一柄西夏長劍,鬼面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那一雙漠然的眼眸卻是微微顫動了一下,慢吞吞地道:「出了什麼事?」
李成上前道:「沒什麼事,只是發現攝政王突然走了。」
他想走近幾步去示好,誰知鬼智環卻是後退一步,全然不去理會他,
鬼智環的目光落在牆壁上的一幅畫上,畫裡是一個美麗的女子,赤足踏在千萬朵鮮花之中,正追逐著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女子快樂極了,手微微前伸,好像只差一個指尖就可觸及到那展翅飛翔的蝴蝶。
女子身體微微前傾,忘其所以的樣子躍然紙上,嘴角勾勒出甜美的笑容,尤其是那一雙眼眸,竟是出奇的動人。鬼智環不禁雙肩顫抖了一下,整個人癡了,一雙眸子落在畫上,呆立不動。
這個人是她,卻又不是她,雖有著和她一樣的面容,可是那甜美的笑容,那不顧一切的表情,她卻從未去嘗試體驗過。
她的目光往下移,桌几上,放著一個嶄新的花瓶,花瓶中插著破碎的紙花,紙花的顏色已經褪去,無精打采地沿著瓶口歪斜垂下,那懾人的芬芳不再,只留下最後一抹美麗。
物是人非,可是人去了哪裡?
她的眼眸裡不知怎麼了,竟是升騰起一絲水霧,她忍不住情緒失控地道:「人呢?人在哪裡?」
她的聲音刻意地壓制,卻仍不免讓人感覺到歇斯底里。李成不禁嚇得後退一步,道:「已經走了。」
鬼智環瞪了他一眼,冰冷冷地道:「你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有人打著火把出寨?」李成無言以對。
鬼智環冷笑,面具之下,竟有溫熱的液體悄悄流淌出來,可是在外人看來,並沒有什麼異樣。她緩緩按住了腰間的長劍劍柄,道:「他是攝政王,是我大夏的監國,李成,你知不知道?」
李成卻是大笑:「智環,你也莫要忘了,你是我李成的未婚妻,是我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鬼智環按著劍柄的手略略有幾分鬆動,最後無力垂下,戴著鬼面的臉朝向牆壁,道:「這件事,自然該由五族的鄉老來商議處置。」
李成冷笑,若真是讓鄉老來處置,看這鬼智環的模樣,竟是袒護一個外人,再加上鬼山、烏善二族站在她的一邊,自己還能如何?
他獰笑道:「五族的鄉老憑什麼商議處置我?」他從懷裡拿出一個項圈,振臂舉起,那項圈散發著淡淡的光暈,讓人不敢逼視。
「祖宗的規矩你們還記得不記得?得此環者,五族依附,這銀環在我手上,誰能處置我?」
鬼智環看著銀環,整個人一動不動,隨即旋過身去,將牆上的畫和花瓶拿了,默然要走。烏善和鬼山對視一眼,恭敬地朝銀環行了個禮,抬腿亦要離去。
恰在這個時候,有個人興沖沖地進來,大呼道:「那賊死了,死了!」卻發現各族的族長都在這裡,不禁呆了一下,悄悄退到一邊,想讓要出去的鬼智環先走。鬼智環也是呆了一下,卻是止住腳步,不肯走了。
李成見鬼智環退步,已是得意非凡,這銀環他早已準備好了,只要殺了沈傲,若是有人追究,便可以拿出來。只是沈傲還沒死,卻被鬼智環步步緊逼,讓他不得已亮出自己的底牌。這時聽到沈傲死了,索性沒有了顧忌,急切地問:「屍首在哪裡?」
進來的正是梁武。梁武搖頭道:「沒有屍首!」
「沒有?」李成露出森然的冷笑,朝著梁武打量道:「你說。」
梁武道:「我帶著幾個手下的兄弟往正南方去追,果然發現了有人的蹤跡,一路追過去,打傷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跑得慢,小人便帶著弟兄們追上去,他抽出劍來,向我們亂刺了幾劍,又繼續擇路奔逃,小人在他背後劈了一刀,眼看就要追上,前方卻是一處山澗,結果……」
李成冷笑道:「你怎麼斷定他便是沈傲?」
梁武提著一柄劍出來,方才沒有人在意,當劍亮出來時,卻是吸引住了許多人的目光。
那客商眸光一亮,道:「我記得大宋皇帝曾賜尚方寶劍給他,他時刻帶在身上,從未離身。」
客商接了劍,看到劍柄處用小毫書寫的「尚方」二字,再看劍尖處的血跡,很肯定地道:「就是這柄,天下間找不到第二柄來。」
梁武又從懷中取出一塊碎布,道:「除了劍,那人還留下了這個。」
李成接過碎布,碎布上也有明顯的血跡,而且仔細辨認,這布料顯然是高檔的絲綢。絲綢上的花紋也很熟稔,確實是那沈傲白日穿在身上的衣服圖案。
他哈哈一笑,道:「可惜了,沒讓我親自看他死。」隨即抬眸道:「所有人去山澗搜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梁武道:「那山澗極深,要搜索,只怕沒有四五日功夫也傳不回音信。」
李成冷笑道:「不見到屍首,我不放心。」
這幾個人旁若無人地說著話,等到李成注意時,發現鬼智環已經不見了蹤影。

片刻之後,小樓裡的油燈重新亮起,一幅畫展開攤在梳妝檯上,花瓶小心地擺在窗臺。
看到這畫,她卻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鬼面被輕輕揭開,一張冷漠的臉頰上還殘留著幾道淚痕,黝黑深邃的眼眸落在畫上,那畫中的女子無拘無束,可是畫外的人卻是蹙著眉,整個人有一種濃濃的蒼涼。
目光朝向窗臺上的花瓶望過去,晚風一吹,連紙紮的花兒也都已經「凋謝」了,無精打采地搖搖欲墜。就像是某個傢伙,來得快,去得也快;來時驚豔無比,去時無影無蹤。
鬼智環深吸了口氣,輕輕咬著唇,低聲呢喃道:「過客而已,不過……看在你我一面之緣的份上……」
「一面之緣」這四個字對別人或許並沒什麼,可是對她來說,卻是彌足珍貴,這世上能見到她容顏的人並不多,每一個都足以留給她深刻的記憶。
她突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和畫中的人低訴,喃喃道:「你的畫,我會永遠珍藏起來!」
她像是鬆了口氣一樣,心裡似乎是在慶幸,還好與那個傢伙只是一面之緣,現在將他忘記還來得及。夜裡的風有點冷,她不禁輕輕跺了跺腳,攏著手朝手心呵氣,這樣子,更添了幾分動人。

橫山上下籠罩著一層薄霧,一個個壞消息傳出來,校尉逃回銀州,橫山附近數州的西夏軍馬已經磨刀霍霍,攝政王出了事,又是橫山五族動的手,換做數月之前倒也罷了。可是現在太上皇仍然健在,到時誰能擔得起這個干係?於是邊鎮、州縣的西夏軍馬開始活躍起來,據說已經做好征討的準備,就等龍興府的消息。
不止是西夏,消息傳到三邊,宋軍陳兵五萬在橫山山側,也在等待汴京的旨意。
契丹在橫山附近駐紮的軍馬不多,卻也有一萬餘人,沈傲乃是連遼抗金的重要人物,這個人有了閃失,對契丹人的處境也是雪上加霜。這時亦是把姿態做足,在橫山南麓抓了不少出山的五族族人去。
橫山原本是三不管的地帶,可是這時,三不管卻變成了三要管,十幾萬大軍的調動哪裡逃得過五族的眼睛,只三天功夫,消息便傳到了山寨。
這個結果,任誰都沒有想到,橫山人固然桀驁不馴,卻也知道這次是他們有錯在先,沈傲是大夏攝政王,那李成卻是一意孤行,將整個五族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三國的軍馬就算攻不入橫山,可是要封鎖住各處上山下山的入口卻很容易,山裡雖能自給自足,可是鐵器、鹽巴一些生活必需品卻需要與人交換,一旦斷了進出的道路,橫山只怕有得熬了。
這時候,許多人不免對李成滿是怨言,橫山再自大,也知道大宋、契丹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更何況,西夏與橫山本就血脈相連,如今反目為仇,橫山上下更是許多人滋生出怨恨。
到了第四天,四十多個族人的頭顱被送進山來,看到這些死不瞑目的牧人首級,許多人圍攏過來,親眷們嘶聲裂肺地辨認自家的男人。這些人,都是在橫山南麓放牧的牧人,契丹和宋軍突然派出游騎將他們拿了,直接斬了腦袋棄置在山口。
鬼山和烏善二人最先趕到,見到這些都是自己的族人,臉色均是陰沉無比。等到鬼智環到的時候,鬼山便惡狠狠地道:「看李成做的好事。」
鬼智環默默地道:「立即安葬了,想辦法尋他們的屍首回來。」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成萬數千的族人看向她的背影,都是垂頭不語。
李成的日子也越發不好過,在他的漆紅竹樓裡,他惡狠狠地揪住那客商的衣領道:
「你不是說只要殺了沈傲,你在大宋的主子會替我們開脫嗎?為什麼倒是把宋軍引來了?」
這客商只是訕訕地笑,心裡早已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準備,他只是奉著侯爺的命令過來,為了安住李成的心,自然許諾了萬般的好處,可是沈傲死在這裡,大宋怎麼會干休?連他自家都知道,就算是李門下親自出面,只怕也不能阻止三邊的報復。
李成頹然坐在椅上,他已經感覺族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古怪,從前的尊敬化為烏有,甚至腦後時常會聽到一些竊竊私語。
李成冷哼一聲,鐵青著臉喝了口茶,才又道:「今日下午便要五族議事,那烏善和鬼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舔了舔嘴,繼續道:「不過我也不怕他,鬼智環是我的未婚妻,為免節外生枝,我和她的婚事要提前了。」
李成瞇著眼,心裡打起了算盤,自己在族人間已經得不到尊敬,到時候若是鄉老一併發難,便是他這個族長之尊也未必吃得消。可是鬼智環不同,鬼智環的山訛族人口占了五族的四成,五族上下對她無不信服,奉若神明,若是及早娶了她,還可以挽回一些失去的東西。
李成沉著臉又道:「預備好彩禮送過去,這親事早就定下的,等到火神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李成親自帶著幾個心腹的族人,帶著一車的彩禮到了鬼智環的竹樓下,鬼智環看到李成,輕視的意味更濃,淡淡道:「之前的約定不作數了嗎?」
李成擠出幾分自以為瀟灑的笑容,道:「早晚又有什麼關係?環兒……」他上前一步想去拉鬼智環的手。鬼智環卻是一手按在短刀上,低低呼出一個字:「滾!」
李成臉色一變,惡狠狠地道:「環兒,你想反悔嗎?這是你父親的心願!」
鬼智環淡淡地道:「我父親的心願是在火神節成親……」
李成又急又怒,冷哼道:「那也未必。我們成了親,兩族便合二為一,占了五族的六成,往後五族都掌握在你我的手裡,這難道不好?」他上前一步,繼續道:「況且我是真的愛你,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小時候,我還做過你的新郎,是不是?」
鬼智環的鬼面上沒有絲毫的情感,只是淡淡道:「從前的事,我不想提了。」
李成怒道:「你既然不講情面,也別怪我不客氣。」他拿出那銀環來,道:「這銀環在我手裡,五族的先祖曾在銀環下立誓對不對?得此環者,誰若是不遵從,便萬箭穿心而死,辱及祖宗。」
李成猙獰地笑起來,索性把話放開來說。其實這銀環的效用能有多少,他自己都拿不準,畢竟東西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幾百年前傳說的約定,族人們未必肯心服。可是鬼智環不一樣,這銀環對鬼智環來說有如緊箍咒一樣,烏善和鬼山或許不會理會,可是鬼智環一定會屈服。
果然,鬼智環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旋過身道:「我還能說什麼?」
李成像是得勝的公雞,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朝著她的背影道:「明日……不,今日五族議事之後就成婚,你自己做好準備出嫁吧。」
他哈哈一笑,叫人放下了彩禮,才帶著人回去。


 

1 

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版權所有  禁止未經授權轉貼節錄
上班時間:09:00~17:30  TEL:02-2756-0949 FAX:02-2765-3799 地址:台北市民生東路五段178號7樓之3
© 2008 Storm&Stress Publishing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