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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畫情聖Ⅱ之14【歷史新局】《大結局》

沈傲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朝趙恆道:「既然要審,此事又涉及到了本王,那麼本王懇請陛下准許本王做這主審官,如何?」
趙恆不知沈傲又要打什麼主意,不禁含笑道:「輔政王要做主審倒也可以,不過話說回來,瑞國公與朕畢竟有郎舅之親,輔政王要主審,不可對其動刑,如何?」
趙恆如此放低姿態,實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此時沈傲已是一手遮天,雖然未必敢直接弒君,可還是不要惹怒了他的好,這沈楞子可是什麼事都敢做的。
沈傲笑道:「好極了,可若是要召人證過來,是否可以?」
趙恆心裏想,此事只有三人知道,李邦彥已經死了,朕自然是絕不肯說的,至於瑞國公,只要無人拷打,哪裡會肯招出來?
趙恆便道:「好。」
沈傲似乎還不放心,又道:「這麼說,陛下可是授予本王全權了?」
趙恆向沈傲示好道:「沈愛卿是我大宋柱國,朕豈會信不過沈愛卿?」
沈傲點頭道:「本王還有個不情之請。」
趙恆道:「沈愛卿但說無妨。」
沈傲道:「此事關係重大,事情涉及到了陛下、瑞國公和本王,只怕非要請太皇太后當面垂聽不可。」
沈傲突然要搬太皇太后來,卻是趙恆沒有預料到的,只是現在要拒絕也為時已晚了,只好沉著眉,道:「來,請太皇太后。」
其實不止是趙恆,這滿堂的文武都不知道沈傲又鬧什麼玄虛,聽說輔政王要審案,都覺得新奇,一個個都打起精神,想看看這輔政王今日能玩出什麼花樣。
過不多時,盛裝的太皇太后乘著鳳輦擺駕到了講武殿,沈傲對她與對趙恆相比就恭敬得多了,不但親自跪迎,還攙扶著太皇太后一直至金殿一側坐下,而太皇太后也並不去理會趙恆,含笑對沈傲道:「怎麼?審個案子也要叫上哀家?」
沈傲道:「事關重大,非要太皇太后親視不可。」
太皇太后見沈傲一副事關重大的樣子,也就點了頭,道:「好,哀家知道了。」
其實太皇太后心裏頗為滿意,趙佶駕崩,換上來個皇孫竟是對她這般冷落,讓她寒透了心,沈傲就不同了,不管是什麼事都向她再三垂詢,遇到了事也肯請她出面,這讓太皇太后心裏好受了一些,看到沈傲,居然讓她想起了趙佶,雖然沒有哭,可是心裏又覺得有些酸酸的,想:「哀家那皇兒若是在,只怕也依然與這沈傲一般無二的孝順。」
趙恆見沈傲與太皇太后熱絡地在低聲說著什麼,心裏微怒,卻又無可奈何,偏偏要作出一副悠然的樣子。
再過了一會兒,瑞國公便被人駕著來了。上一次沈傲踹了他的下襠又砍了他的肩,至今還是重傷未癒,今兒清早好不容易蘇醒,用過了藥之後傷情好轉了幾許,心裏正焦急趙恆的處境,趙恆若是倒了,他這皇上的大舅哥也是性命難保,這個道理,他怎麼會不知道?
隨後,宮中便來了人,請他去宮中,說是要御審,好端端的一個國公,突然間變成了御審的對象,方啖大驚失色,嚇了個半死,可是又不敢不來,只好叫人駕著他入了宮,這一路過來,真不知有多少擔驚受怕,他想了無數個可能,直到進了講武殿,才發覺事情並沒有壞到讓他絕望的地步。
金殿上的趙恆仍然高高在上,皇上還是皇上,方啖認清了這一點,總算是放下了心。
方啖被人抬著,四肢不能活動,只能對金殿上的趙恆道:「微臣不能行禮,請陛下恕罪。」
趙恆見了方啖來,連忙道:「今日輔政王有些話要問你,你既是身體不便,也不必擔心,輔政王並不會對你如何,只是問幾句話而已,你如實答就是。」
趙恆的話中隱含著幾分告誡,是讓方啖放下心,不必害怕沈傲動刑。
方啖道:「臣遵旨。」
沈傲也是開門見山,搬了個椅子在金殿下正襟危坐,冷冷地問:「殿下何人。」
雖是明知故問,可是言辭很是冰冷,讓方啖不禁感受了幾許壓力,方啖答道:「下官瑞國公方啖。」
沈傲淡淡道:「方啖,本王問你,先帝靈柩到了京城,你是否帶了三萬禁軍出城?」
方啖道:「下官是奉旨行事。」
沈傲笑得更冷,道:「既是奉旨,這麼說,你在城外與本王說奉旨討伐沈黨,又說本王乃是奸賊,陛下已有密旨,令你誅殺,這句話是真是假?」
方啖一時詞窮,可是他畢竟不是蠢人,事到如今,是萬萬不能牽涉到趙恆的,連忙分辨道:「下官只是說笑而已。」
「說笑?」沈傲冷笑道:「是說笑還是假傳聖旨?」
承認了,就是讓趙恆與沈傲公開決裂,以現在趙恆的處境,只怕趙恆的皇位不保,他方啖的人頭也要落地。可是不承認,人家又要賴一個假傳聖旨,方啖唯一的選擇只有一個:「下官只是說笑。」
沈傲冷哼一聲,道:「拿著聖旨和皇上來說笑?」
方啖道:「下官當真是說笑,別無它意,下官在汴京,早就聽說殿下風趣,因而藉故與殿下玩笑,是下官孟浪,請陛下與殿下責罰。」
沈傲怒道:「你還要抵賴?」
方啖方才得了趙恆的暗示,知道沈傲不能對他動刑,再者說這裏是講武殿,皇上和太皇太后也在看著,沈傲便是有天大的膽,也總要注意一些形象,不至於出爾反爾,這時候他反倒定下了神,無論如何也是不能鬆口的,便道:
「下官絕無抵賴,陛下對輔政王甚是倚重,屢屢對下官說,輔政王有經世之才,治國安邦皆賴輔政王也,試問陛下說出這番推心置腹之詞,豈會下旨誣輔政王為叛黨?下官身為皇親,只是有些得意忘形,說錯了話,還請殿下恕罪。」
沈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狡黠,淡淡地道:「只是說錯了話?本王看你是不肯招認了,既然如此,來人,把人證帶進來。」
滿朝文武,包括趙恆在內,都不曾想到沈傲連人證都找到了。趙恆此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沈傲明顯是意有所指,早有準備,莫非當真是有鐵證?
可是在此之前,趙恆已經當著眾多人宣布讓沈傲御審,連太皇太后都請了來,這時候就算反口也來不及了。
過不多時,便有兩個如狼似虎的校尉押了一個內侍來,趙恆定睛一看,竟是從前跟著自己在東宮的隨侍內侍劉進,駭然道:「他是朕……朕的……」
沈傲冷冷回眸看了趙恆一眼,道:「陛下方才說,讓本王御審,就是陛下也不許干涉,君無戲言,莫非陛下要反悔嗎?」
趙恆感受到了沈傲的眼神中殺人的目光,只好把後頭的半截話吞回肚中去。
沈傲看著這內侍,言語冷酷地道:「說,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劉進。」
劉進也是稀裏糊塗地在宮裏被校尉抓了來,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這時見沈傲冷眼看著自己,嚇得腦後冷颼颼的,哪裡敢有隱瞞?
沈傲繼續道:「本王再問,你從前在哪裡做事?」
劉進道:「曾在東宮隨侍陛下。」
「這麼說,你是陛下的心腹了?」
劉進不敢吭聲了,小心翼翼地看了趙恆一眼。
沈傲繼續道:「那本王問你,宣和三年臘月初九,你去了哪裡,見了誰?」
聽到宣和三年臘月初九,劉進思索了一下,臉色頓然驟變,忙道:「奴才忘了……」
沈傲冷笑道:「忘了?不會吧,這麼大的事,你也會忘?你當本王好欺嗎?來人……」
「在。」兩個校尉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掏出小匕首來,想是早有準備。
講武殿歷來不准帶兵刃進入的,除了沈傲那御賜的尚方寶劍,百年來從未壞過規矩,這時候滿朝文武見了,都是大驚失色。
趙恆差點兒沒有昏厥過去,期期艾艾地道:「輔政王你……你……」
「住口!」沈傲猛地站起,聲色俱厲地大喊一聲:「誰敢多言,殺無赦!」
誰也不曾想,沈傲這時候竟是爆發出如此怒火,一時間誰也不敢說話,什麼祖法,什麼規矩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動刑!」沈傲大叫一聲。
兩個校尉二話不說,一個按住了劉進,另一個直接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將他的手展開放在地上,用腳踩住,伸出劉進的食指出來,用手上的匕首狠狠一剁,劉進淒厲大吼一聲,血光濺開,一截手指已斬了下來。
這樣的一幕,把太皇太后嚇得不輕,不過太皇太后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深望沈傲一眼,心知沈傲必有用意,也就不發一言。
至於趙恆,只剩下身如篩糠了。
沈傲又問:「說,宣和三年臘月初九那一日,你去了哪裡,見了誰?」
劉進咬著牙,痛得死去活來,含含糊糊地道:「奴……奴才忘了!」
沈傲又是冷笑:「你忘了是嗎?好,那本王就叫人來提醒你,來人,帶第二個證人。」
好端端的一個御審瑞國公,審到了現在卻讓所有人暈頭轉向了,不知道這沈楞子到底劍指何方,可是等到第二個證人被帶到時,又是滿殿譁然。
認識這證人的人不少,此人曾給先帝練過丹藥,先帝臨死之前,也早有御醫曾隱隱約約透露先帝的死與這丹藥有關。
許多人醒悟,審的是瑞國公,問的卻是先帝毒殺一案,看來……
那一道道目光,都落在了沈傲身上,沈傲的臉色猙獰,竟如憤怒的雄獅,赤紅著眼睛按住了腰間的劍柄,整個人佇立在殿下,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讓人不自覺地望而生畏。
太皇太后也不禁霍然而起,嘴唇顫抖,手指著那術士想說什麼,卻是一字都吐不出,想必也是太激動了,邊上的敬德看了,連忙將她扶住。
金殿上的趙恆喉結滾動,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霎時醒悟,似乎明白了什麼,整個人癱在了御座上。
沈傲的目光如刀一般在那術士身上掃過,指著內侍劉進厲聲問術士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術士偏頭仔細辨認了劉進一眼,道:「小人認得。」
沈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何會認得他?」
術士道:「小人黃亭,河間府人,與宮裏一個叫劉鄔的公公是同鄉,劉鄔公公見我落魄,說是有一樁富貴要送給我,我當時吃了豬油蒙了心,又尋不到什麼生業,便答應下來,後來劉鄔給了我一百貫錢,卻不叫我做什麼,而是讓我去一個道觀裏修行,足足過了一年,才又來尋我……」
沈傲不耐煩地道:「本王要問你的是,這劉進是怎麼回事?你在何時見過他的。」
黃亭嚇得不輕,經過拷打之後,他倒是真正老實了,一點也不敢隱瞞,道:
「就在宣和三年臘月初九那一天,劉鄔公公尋了我,說有個貴人要見我,便帶了我去一處宅邸,就見到了這個公公,這個公公給了我一個秘方,說是要提攜我,還說將來能到先帝身旁做事,有取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真相已是呼之欲出了,滿殿霎時譁然起來,先帝原來竟當真是被毒殺的,更有不少大臣不禁潸然淚下。
沈傲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劉進的身上,道:「這麼說,先帝是你指使毒殺的?」
劉進這時已是魂魄出竅,嚇得肝膽俱裂,連忙矢口否認道:「不……不是……」
沈傲冷笑道:「這麼說在你的背後,還有人指使你?」
劉進偷偷看了趙恆一眼,又搖頭,道:「奴……奴才不知道……」
「不知道是嗎?毒殺先帝的主謀便是弒君謀逆之罪,本王查過,你是穎昌府人,家裏還有父母,有兩個兄弟,兩個兄弟下頭,還有七個子女,更有六個侄孫,除了這些,你的那些遠親,那些鄰居,都在九族之列,非但你要受千刀萬剮之刑,但凡和你沾親帶故的,都是車裂之罪。你若是坦白從寬,把主使你的人說出來,本王只殺你一人,可要是抗拒到底,按規矩,便是滅你滿門。」
劉進嚇得癱了過去。
金殿上的趙恆此時醒悟,不禁大叫道:「不要審……不要審了……」
趙恆的話,此刻誰都沒有理會,朝中之人的目光俱都落在了劉進的身上。
沈傲逼視著劉進,冷冷道:「你不說?你是宮裏的人,也知道犯了這麼大的事,早晚有你開口的時候,何必要做別人的替罪羊?快說,到底是誰指使你毒殺先帝的?」
劉進的面色蒼白如紙,一副似乎還在猶豫的表情。
沈傲淡淡道:「來人……用刑吧。」
聽到沈傲的話,劉進的心底防線像是給驚嚇得徹底地崩潰,道:「奴才說,奴才說。」
他畢竟是宮中的人,多少知道這裏頭的事,犯了這麼大的事,正如沈傲所說,便是想死,人家也未必肯讓他死,更何況還要添上闔家闔族,與其如此,倒不如痛痛快快說出來。
劉進道:「宣和三年臘月初九那一日,奴才確實見過方士黃亭,是……是奉了陛下的意思,令為他先帝煉製丹藥,不過此事還要見機行事,雖是見過了他,也只有一面之緣,具體的事宜,是另一個內侍負責。」
沈傲冷笑,問:「那個人可叫劉鄔?」
劉進道:「沒錯,正是他。」
沈傲道:「可是他此前已經病死了。」
劉進道:「其餘的,奴才都不知道,只知道劉鄔奉命尋找術士,奴才……」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已是水落石出了,群臣目瞪口呆,腦子皆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原本對趙恆,他們的印象只是昏聵二字,況且趙恆的存在,已經損害到了他們的利益,對他們來說,擁護沈傲奪權只是涉及到利害關係的問題,可是誰曾想到,趙恆竟是弒君弒父之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金殿上看去,金殿上的趙恆已是面如死灰,整個人像是呆了一樣。
這件事原是極為隱秘,總共也就那麼寥寥可數的幾個人知道,趙恆不會想到,最後居然在此時此刻,讓沈傲借著御審的機會公佈於眾。
趙恆豈會不知道事情公佈出來的後果?此刻他的腦子已是嗡嗡作響,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逆孫!」太皇太后已是怒不可遏地站起來,目視著趙恆,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沈傲卻只是淡淡道:「來人,把黃亭和劉進二人押下去,擇日問斬。」說罷又朝向方啖道:「瑞國公,方才的證詞,你聽到了嗎?」
方啖目瞪口呆,心知大事不妙,驚愕地看了趙恆一眼,卻還是搖頭道:「下官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沈傲淡淡地繼續道:「那本王再傳個人證給你看。來人,將第三個證人帶上來。」
還有證人……
文武百官已是吃驚到了極點,趙恆弒父的事還沒有消化過來,已有校尉又拎著一個人進來了。
帶進殿的人衣衫襤褸,身上傷痕累累,百官之中仔細辨認,都覺得此人很是陌生。校尉將人押上殿,這人立即哭哭啼啼地跪求哭告:「學生萬死,萬死……」
沈傲冷冷道:「說罷。」
「是……是……我說……學生叫劉文靜,懷州人,家父曾在遼東做過一些生意,後來殿下清查懷州商賈之事,家父……家父……是死有餘辜……可是學生心裏不平,對殿下常有抱怨之詞,再後來,李邦彥尋了我,叫我去尋金人,給金主完顏阿骨打送一封書信……」
劉文靜想必早已吃夠了苦頭,招供得倒是爽快,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
沈傲淡淡道:「書信?誰的書信?」
「皇上的書信……」
又是趙恆……
這一下當真是舉朝譁然了,女真與大宋的戰爭迫在眉睫,那時候的監國太子卻送給金人書信,這書信裏寫著什麼,只怕用屁股都能想出來。
若說弒父是道德問題,那麼通敵就是賣國了,這兩樣哪一個都不是朝中袞袞諸公能夠接受的。
沈傲冷冷一笑,道:「這份書信,現在就在本王手裏。」他從袖中取出一份書信來,直接走到氣得瑟瑟發抖的太皇太后身邊,道:「請太皇太后過目。」
太皇太后接過信,只略略看過一眼,勃然大怒道:「貽笑大方,趙氏的臉面都丟盡了。」
趙恆這時候目瞪口呆,依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喉結不斷滾動,既是驚訝又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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