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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書:大話英雄(共5冊)大結局

臥龍鎮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驛站。
神州八六二年,魔人北來,第二次人魔戰爭爆發,想發戰爭財的精明商人聚集到這裏,沿驛道兩側建屋築鋪,幾年下來,竟已是頗有規模。最後,龍州總督司徒崛下令准予成鎮,並親自賜名臥龍,意思是說鎮上人人是臥龍,只待國家需要,立刻能龍飛九天,揚我神州氣魄,顯我大夏朝的威名。
但臥龍鎮實在太小了,如果用大夏最神駿的雲騎,從頭跑到尾,大概也只是眨兩次眼睛的時間。所以別說是龍,這裏連蛇也藏不住一條。也許正因為如此,這個極其接近龍州前線的邊陲小鎮,非但不見彪悍的民風,反是每至夜晚,月明時分,只聞笙歌處處,脂香浮動,呼喝歡笑之聲相聞,一派溫柔鄉景象。
這每每讓那些龍州來的衣甲帶血的信使欷歔不已,其中一個更是說了句酸不拉嘰的話,叫什麼「將士陣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只是最後這話傳到京城的時候,卻被當朝太師妙解為:「因為前線戰士的不顧生死的犧牲,贏得了我們醇酒美人的歌舞昇平」,很是流傳一時。
不過這些都和臥龍鎮的人沒有半點關係,別說這句詩他們根本沒有聽到,即便聽到了,也僅僅是沒心沒肺地一笑置之。
「如歸樓」是鎮上唯一的客棧,同時也是一家不錯的酒樓和茶社。鎮上的閒人,平日裏就聚在如歸樓的二樓,喝幾杯酒,順便聽聽樓裏的胡先生說幾段書,夢遊古今神魔,借此打發時間。
今天已是黃昏時分,樓裏的小夥計開始端著銅盤繞轉全場,眼看今天的最後一段書要說完了,聽眾卻都是意猶未盡,其中便有一人叫道:
「胡先生,再來一段吧!我聽說最近龍州前線出了一位大英雄,叫談……談什麼來著,你就說說他的故事吧!」
「對對,就說說這位大英雄的故事吧!」人群跟著呼應起來。
「那可不行!日已落山,大夥兒明日請早吧!」胡先生搖搖頭,不肯答應。
這時候,小夥計已經繞場一周,將各人的書錢收足,擱到櫃檯上,跟著起鬨道:
「胡老頭,你就別裝了,就再來一段又怎樣?這兩年我們一直被魔人壓著打,難得這回打了個大勝仗,出了個大英雄,能說說他的故事,也是你老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眾人轟然大笑:「對對!談寶兒說得好!胡先生,您老就再說一段吧!」
「好吧!那就再說一段!」胡先生架不住眾人哀求,終於答應下來。
「啪!」他用力一甩驚堂木,本是嘈雜的人群立刻變得鴉雀無聲,一時間,偌大的樓裏只剩下他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
「各位!這說英雄,道英雄,何人可算得英雄?遠的不說,只說自八六二年,魔人寇邊至今已是十三年,我神州那是英雄輩出。有以一人之力死守鎖龍關,力阻魔族三十萬大軍七日之久而殉國的戰神白笑天;有自引天雷與三萬魔族精銳同歸於盡而被永仁陛下題字『英烈千秋 』的天師張馗,有以一碗豆腐腦騙出魔族軍事情報的少年英雄張十三;也有憑一套女人衣物計殺魔族三名紅衣魔將的測字先生秦半仙;但老夫今天所說的這位大英雄,卻與這些人截然不同。他姓談名容,今年不過十七歲……」
「喲!不但姓和我一樣,連年齡也一樣!老胡,他不會是我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吧?」談寶兒截口怪叫道。
「去去去!你要有這樣一個兄弟,還不知光宗耀祖成什麼樣了!」胡先生很是不屑地擺擺手,「誰都知道你不過是談老闆從外面撿回來的,連姓名都是談老闆給你取的,你憑什麼跟人家攀親戚?再說了,那談容身高八丈,目似銅鈴,拳大如斗,通天文地理,會五行遁甲,揮手生電,呵氣成雲,吹一口氣就將魔族百萬大軍吹得灰飛煙滅!你談寶兒相貌平平,大字識不到一籮筐,通的是骰子牌九,會的是偷奸耍滑,你們倆要是親兄弟,除非是羿神瞎了眼,和天魔結成了親家!」
天魔是傳說中魔族至高無上的信仰偶像,而羿神則是人族所信奉的眾神之王,這兩人自然是水火不相容。眾人聽胡先生這麼說都是哄然大笑,少不得附和著譏笑一番談寶兒不自量力。
談寶兒被嘲笑,頓時有了火氣:「你們這些傢伙,少在那狗眼看人低!說不定哪天機會來了,小爺我搖身一變,成為另一個談容,也叫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英雄!」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隻腳踏在長凳的一頭,斜倚著桌子,雙眼憂鬱中帶點寂寞地望向樓外,整個人一副傲視天下的英雄氣概。眾人都是為之一震,一時竟都作聲不得。
卻聽胡先生冷哼道:「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好好!就為了你這句話,小爺我明天就去龍州參軍!不打出個名堂,你還以為我臥龍鎮真的沒有龍了……哎喲,哪個渾蛋打老子的頭?」
卻是談寶兒話剛說了一半,頭上已被人重重敲了一下。他一著急,長凳頓時翻了過來,正中額頭,跟著人也摔倒在地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哄堂大笑。
談寶兒拍拍屁股,憤然站起,滿臉殺氣地怒視回去,身後卻是一張比他殺氣更盛的臉。
談寶兒臉上頓時冰雪消融,一把抓住那人尚未收回去的左手,很是賣力地呵了幾口氣,諂笑道:「老闆大人,小的又做錯了什麼,值得您高抬貴手打我的頭?打破我的頭沒關係,要是不小心傷了您的手,小的睡覺都會不安心的!」
那人正是如歸樓的老闆談松,談寶兒的衣食父母。雖然朝夕相處,談松還是被談寶兒熟悉的誇張語氣給逗笑了,笑罵道:
「滾你的蛋吧!你個小王八蛋,睡覺不安心,那是因為沒有小娘皮陪你,和老子的手又有什麼關係了?為什麼打你?你去參軍了,我這如歸樓誰幫忙跑腿?還愣著幹什麼?我上來休息會兒,你先下樓去給我招呼著!」
「是是是,一切都是寶兒的錯。來來來,您請上座,也聽一回我們本家的威風事蹟!」談寶兒一面說笑,一面讓談松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將抹布朝肩膀上一搭,唱著小曲,擺個誇張的王八步,登登登朝樓下走去,身後自然又引來笑聲如雷。
樓下除開另一個管賬的小夥計張三,再沒有別的人。因為現在雖然日頭落山,卻還並不是吃晚飯的時候,並沒有客人上門。
張三正在看賬,見談寶兒下來,笑著搭訕道:
「嘿,寶少爺,你這是怎麼了?一臉的晦氣,誰又惹你老人家了?」
談寶兒雖然幹著和張三一樣的活,但卻是談松自小收養的,沒人的時候,張三就調侃他叫少爺,談寶兒每次都是眉開眼笑,儼然自己真的成了如歸樓的少東家。
但今天談寶兒卻沒搭腔,徑直到談松的專用籐椅上坐了下來。
和老胡插科打諢本是吸引客人的有用招數,剛才他並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談容的故事,老胡昨天已經和他說過,現在想起來,心裏很有些不是滋味。
一個月前,魔人集結百萬大軍再犯龍州,龍州總督司徒崛當場戰死,三十萬大夏軍軍心動搖,魔人乘勢攻上城牆,眼見龍州便要淪陷。這個時候,一名普通的弓箭手站了出來,以一己之力連殺十六名紅衣魔將,將魔人趕下城去,之後孤身一人闖入魔人百萬軍中,摘下了魔人主帥厲天的頭顱,魔人士氣大落,被龍州軍追殺出八百里,損失了五十多萬人,連失七座城池。這個弓箭手正是談容。
談容明明和自己一般年紀,卻已是名震天下的大英雄,人人景仰,而自己算什麼?難道一輩子在這如歸樓窩著,看人臉色過一輩子嗎?
想到此處,談寶兒重重嘆了口氣,對張三道:
「小三,你有沒有夢想?」
「夢想啊?」張三認真想了想,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我想明天一覺醒來,天上給我掉下大把的銀子,然後自己開一家如歸樓,然後娶小翠做我老婆,生他十來個白胖小子。」
「十來個?當種豬就是你的人生夢想了嗎?沒志氣的傢伙!」談寶兒不屑地擺擺手。
「這還叫沒志氣?」張三不服,「那你的夢想又是什麼?」
「我的夢想啊,嘿嘿,就是率領天下大的小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雄的雌的英雄們,將魔人打回他們的烏龜洞去,成為天下最最最大的英雄!然後戴著紅得像火的龍女花,騎著最高大的雲騎,在大風城轉他半天,讓京城的公主郡主們都為我尖叫,爭先恐後要嫁給我。然後老子就設個擂臺賽,讓她們比武,誰要是將別人都打趴下了,誰就嫁給我。嘖嘖,那麼多美女一起打擂臺,該是怎樣一種風光啊……」談寶兒說著話,眼睛裏放出灼灼的光芒。
「得了吧,寶少爺!你大字識不到一籮筐,打架要不是耍賴出陰招,連我都打不過,文不行武也不行,憑什麼去率領你那些天下大的小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雄的雌的英雄們?」張三冷笑道。
「你智慧太低,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談寶兒不以為然地擺擺手,眼光望向門外出神。
張三看他似又陷入英雄大夢中,苦笑著搖搖頭,低頭又去看賬簿。
談寶兒想了一陣,發現自己終於和談容相距甚遠,無聊至極,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三粒骰子,咕嚕朝桌子上一扔,正是三個大紅六點,頓時大笑:
「哈哈,滿堂紅!好彩頭!」
張三笑道:「你五歲那年就已經能把把三個六,這會兒又給自己找什麼藉口?你要去賭場就只管去,這裏我給你撐著就是。」
「哈哈!要說還是三哥夠意思!」談寶兒大喜,飛快收起骰子,就朝門口跑去。
身後張三搖頭苦笑:「臭小子,有了好處就叫三哥,沒有好處就叫小三!」
正在這個時候,大門外卻傳來一陣奇特的馬蹄聲。
馬蹄落到青石地面,蹄聲本該清脆,但這陣馬蹄聲卻是淡而薄,那感覺好似馬蹄上包了厚厚一層棉花奔行在軟軟的草地上。
雲騎!談寶兒反射動作一般停住了腳步。
大夏國最神駿的馬叫雲騎。這種馬通體雪白,四蹄上各生有一圈如鳥羽似的長毛,奔跑的時候,幾乎是足不沾地,落地聲音極輕,只如包了棉花一樣,而萬馬馳騁的時候,遠遠看去像極了天上白雲奔流,並且無聲無息,因此得名。
從龍州來的信使清一色的騎著雲騎,天長日久,談寶兒對其蹄聲已經是再熟悉不過了。但下一刻,當他看到門外的「雲騎」時,卻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這匹馬通體黑如墨炭,四蹄之上都包著一層黑布,但由於長途的奔馳,黑布已有些鬆散,一些白色的絮狀物卻從黑布裏擠了出來,赫然正是棉花!
馬的主人是一名少年書生,年紀和談寶兒差不多,但臉上滿是風塵之色,一身青衣,背上斜背一個灰布包著的細長包裹。
現在他已經下了馬,見談寶兒望著自己的馬目瞪口呆,一點羞愧之色也沒有,反是輕拍馬頭微笑道:
「小二哥,我這匹黑雲騎怎麼樣,還過得去吧?」
他本來生得俊雅,這一笑更是溫和至極,只如三月裏拂過柳枝的春風一般,給人說不出的好感。
談寶兒愣了一下,笑道:
「真是好馬!我看即便是真的雲騎,也未必比得上公子你的坐騎。來來,您請裏面坐。這馬你交給我,包管給你伺候得妥妥貼貼的。」
書生笑道:「不敢勞煩!我這馬脾氣相當的古怪,認生得很。」
他說話的時候,談寶兒卻已伸手去摸馬背,不想那馬一聲嘶鳴,前蹄一揚,作勢就要踹過來。談寶兒嚇得臉色大變,踉蹌著朝後退了好幾步,終於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墨,不可無禮!」書生用力拍了拍馬頭,那馬鼻裏噴氣,對著談寶兒哼了幾聲,才算作罷。
書生苦笑著搖搖頭,對談寶兒道:「不好意思,這傢伙被我寵壞了!你沒事吧?」
談寶兒拍拍屁股上的灰,狼狽地站了起來,心道:「廢話,老子這樣子像沒事嗎?」口中卻道:「沒事沒事!那個,貴馬忠心可嘉,忠貞不貳,忠誠可靠,不愧是國之棟……嘿,總之是一匹好得不能再好的馬!公子你跟我來吧。」說到這裏,回頭對張三叫道:「小三,這裏你先看著,我帶公子去馬廄!」
「知道了!」張三答應。
談寶兒領著書生繞過前樓,朝後院走去。
如歸樓的後院,一面緊貼前面的主樓,其餘三面都是由大塊整齊的青石堆砌起來的五丈高的圍牆。從一道高牆下的小門進去,就看見院子的左邊牆下有一個茅棚搭就的馬廄。
將馬拴了進去,上好清水飼料,書生拿出一顆小金錠,塞進談寶兒手裏,笑道:
「小二哥,麻煩你給我安排一間上房,要幽靜些的。」
「公子你真是太客氣了,這叫小的怎麼好意思呢?」談寶兒嘴裏客氣,手上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將金錠笑納了。
「公子這邊請!」兩人向前樓走去。
談寶兒一面在前面引路,一面滔滔不絕地吹噓起來:
「公子您放心,我給您安排的房間,環境清幽得沒話說,更重要的是乾淨,相當的乾淨。您看看這青石鋪就的地面,絕對的一塵不染。鎮上最乾淨的地方就是我們這裏了!」
「是嗎?那沒有老鼠吧?」書生英挺的劍眉陡然豎了起來,兩隻耳朵微微聳動。
「老鼠?別逗了兄弟!別說老鼠,我們這連蟑螂都沒有……哎喲,這像老鼠一樣的東西從哪跑出來的?」談寶兒正口若懸河,一隻黑毛老鼠卻很不給面子地從前院躥了出來,一時間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哈,哈,公子,這純屬意外,哈哈,純屬意外……哎喲,怎麼忽然冒出這麼多老鼠?小三,你這臭小子,平時打掃廚房的時候一定偷懶了……」卻是他說話的時候,一大群老鼠忽然從各個角落躥出,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
「別吵!」書生冷冷的一聲低喝,隨即談寶兒就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已被前者抓著左臂向上飄了起來。
同一時間,無數隻老鼠,像箭一樣從地上猛地躥了起來,張開嘴露出老虎一樣的獠牙,朝空中的兩人猛撲過來。
眼前滿是黑色的鼠毛和黃澄澄的鼠牙,談寶兒全身寒毛倒豎,胃裏說不出的噁心,想吐卻又怕失了英雄好漢的風度,喉嚨裏說不出的難受。
「你們追得倒快!」卻聽書生一聲冷哼。然後談寶兒便覺得眼前金光一閃,刺得眼睛再也睜不開,緊隨其後就是一片慘叫,跟著雙腳已著了實地。
他一口氣尚未緩過來,緊隨其後,便聽得「砰砰砰」,一陣重物墜地聲,腳下跟著顫抖起來。
好半晌,聽到四周再無動靜,談寶兒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四周景象,胸口一陣噁心,終於哇啦哇啦地吐了起來。
原來以他們兩人為中心的一個大圓之外,橫七豎八地躺著百多具鼠頭人身的怪物屍體,而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喉嚨都已被劃破,鮮血正汩汩地向外流。
「這是魔人八族之一的鼠人。」書生淡淡解釋道。
「這……這就是鼠人?就這副尊容啊!」談寶兒邊擦嘴邊詫異回應道。他早已聽過無數關於魔族的傳說,但卻沒有真的見過魔人,一時又驚又奇。
青衣書生一招殺敵,臉上非但沒有一絲得意,反是雙眉鎖了起來:
「鼠人族天生能幻化成普通老鼠模樣,聽覺極靈,乃是天生的探子,但人口卻極其稀少,按說不該用來做刺客白白犧牲才對……不好,咱們走!」
他話音未落,談寶兒便覺得身體一輕,再次被帶著飛了起來。
後院的石牆高五丈,但兩人才飛起三丈,便聽上方有一好聽的女聲笑道:
「現在才發覺,不嫌遲了嗎?」
黑光閃了一閃,一道無形壓力已是朝兩人當頭壓下。
「果然!」書生輕嘆一聲,倒吸一口真氣,飄然朝下落去。
但雙足才剛沾到地面,談寶兒便覺得全身一熱,身體被一股從書生身上傳來的巨力一牽扯,人已轉到了三步之外,這次卻是足尖剛觸地,身體又被帶到七步之外。正不明所以,眼光瞥見地上,猛然才發現剛才立足的兩個地方,堅硬的青石地面上,已各多了個直徑大約七尺左右的圓形凹坑!
凹坑慢慢向上凸,地面開始變平,詭異的是,當地面恢復原狀的時候,剛才落在地面上的鼠人屍體卻被吞沒得乾乾淨淨,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
書生帶著談寶兒,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一剎那,總是足一沾塵,便飛快挪移到另一個地方,而兩人剛才所站的地方卻又已多了一個凹坑。
片刻工夫,地上百多具鼠人屍體已被吞噬得乾乾淨淨,地面上依然不斷有新的凹坑形成,和舊的凹坑平復。
談寶兒也從之前的慌亂中回過神來,漸漸能從快如流光的挪動中看清楚眼前形勢,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兩人絕對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否則便會像那些鼠人一樣被這妖異的地面所吞噬,但耳邊書生的呼吸聲卻漸漸有些重了,他雖然不懂武術,卻也明白這是真氣衰竭之兆,暗暗焦急不已。
卻在此時,先前那女子又咯咯笑道:
「談公子,你的蹁躚凌波術果然獨步天下,難怪當日能於百萬軍中取了我軍主帥首級。不過,這個院子已被我布下了千山浮波陣,這頭頂天空現在是千山壓頂,蒼鷹難渡,飛龍回頭,而你足下地面則如浮波逐流,落羽可沉,青萍難渡,你雖然憑藉凌波術而得以不落地,只不過你真氣將竭,不知還能支持幾時?」
「是跟我說話嗎?什麼翩躚凌波術,我好像不會啊!聲音很好聽的仙女姐姐,你有沒有認錯人啊?」談寶兒叫道。
「這不勞姑娘費心!」那書生哼了一聲,強提一口真氣,身法陡然又快了幾分。
談寶兒這才明白那女子竟是來找這書生麻煩的,一時大感倒楣。
那女子笑道:「談公子,你這樣可不是辦法。我要是你,就將身上的包袱扔了,這樣至少可以多支持一陣,說不定你可以在這口真氣竭盡之前找出破陣之法也不一定!」
「公子,大俠,英雄,你千萬別聽這妖女的,好兄弟有難同當的!」談寶兒嚇了一大跳。
書生大笑道:「不錯!大丈夫正該如此。妖女,危急關頭拋棄同胞自己逃命,你以為談某和你們魔族一樣沒有人性嗎?」
「唉!」那女子嘆了口氣,「你們這些人族,就喜歡說這些假仁假義。那姑娘我就成全你!」
她話音一落,院子的上方光線陡然一暗,同時傳來一陣急促的風聲,談寶兒抬頭看去,驚得目瞪口呆:
「哎呀!這這丫頭會搬……搬山……」
一座和院子大小相若的小石丘憑空出現在院子的上空,並以泰山壓頂之勢落了下來!
「去!」青衣書生冷喝一聲,談寶兒立時發現一道臂粗的金色閃電從他背上的布包裏飛了出來,朝空中射去。
「轟!」一聲巨響,小石丘被金色閃電命中,剎時碎成粉末,隨風散了個乾淨。
但這一擊卻消耗掉了書生極多的真氣,腳下有了一絲遲緩,談寶兒立時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從地面蔓延上來,兩人的身體竟不自覺地開始下陷。
正又驚又恐,卻聽那女子輕輕嘆道:
「談容,我敬你是個英雄。你還是自己了斷吧!」
談容!竟然是談容!
談寶兒的眼睛在一瞬間直了,一股幸福的感覺在瞬間流淌過他的身體,恐懼消失得乾乾淨淨,全身剩下的只有興奮:
「不是真的吧?老子竟然和談容並肩作戰,說出去還不羡慕死老胡和小三他們!哈哈,待會兒要是能讓他給我簽個名的話……」
他正胡思亂想,耳邊陡然傳來談容一聲大喝:「鹿死誰手,姑娘未免言之過早!你現身吧!」說時,身體已被他帶著向左側跨出了一步。
這一步看來本是平常無比,但談容跨出之後,談寶兒立時周身狂風呼嘯,雷雨傾盆,而自己在這一刻,竟是孤身立在一處滿是烈火的懸崖之上。
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刻,眼前景物一閃而逝,院子裏一切又都恢復原狀,地面也再無凹凸,而在此之前一直籠罩自己全身的熱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唯一不同的是,院子的中央多了一個長髮披肩的白裙女子。
女子身材說不出的婀娜多姿,可惜臉上卻戴著一副惡鬼面具,遮住了除嘴眼外所有部位,看不清楚長相,而現在她的身體似乎被無數條無形的長繩牽制住,任她用力掙扎,卻怎麼也脫不掉束縛。
過了片刻,她終於放棄了掙扎,恨聲道:
「談容,你究竟對本姑娘用了什麼卑鄙手段?」
「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談容微笑道:「姑娘算準我要在這客棧落腳,就在這院子四周布下千山浮波大陣,又以一幫鼠人分散我注意力,好從容發動陣法。我知道倉促間無法找出你陣法的破綻,所以我就想了另一個法子。剛才我所踏出的步法固然是雜亂無章,但其實早已暗自將一部分真氣注入我身邊這位兄弟身上,他所踏的每一步,都是八八六十四卦其中一卦。這套步法踏完,太極禁神大陣便已布好,呵呵,擒賊擒王,姑娘既然被我禁制住,那千山浮波之陣自然不攻自破了。」
「啊!」談寶兒愣了一愣,回想剛才自己全身一直被一股熱氣包裹,而每一步落下,果然就有一道熱氣從足心流了出去,原來竟然是談容借此布下了陣法,頓時鼓掌喝彩道:
「精彩!太精彩了!談大哥,你太厲害了!難怪你能力挽狂瀾,殺得魔族妖人望風而逃,你不愧是我的偶像啊!沒說的,小弟談寶兒以後就跟你混了!老大在上,請受小弟一拜!」說著彎腰就向談容行禮。
談容淡淡一笑,道:「你我年紀相若,不必如此。先起來吧!」
談寶兒只當他答應,一時說不出的歡喜,翻身起來,站到談容身邊,顧盼間說不出的得意,好似自己已是談容了一般。
「你叫什麼名字?在魔族軍中身居何職?魔宗厲九齡是你什麼人?說!」談容收斂笑容,一步一問地朝白衣女子逼了過去。
「呵呵,姐姐我姓謝,叫輕眉!」白衣女子眼波流轉,「至於身居何職嗎……你去問你們的閻神吧!」最後一句話話音未落,她嘴裏狂噴出一口鮮血,同時左手一揚,一條碧綠色的暗淡光華自袖口裏疾射而出,直撲談容面門。
「找死!」談容冷哼一聲,右手挾著一道勁力狂掃而出,同時左手一拍背上布包,金色閃電射出。
「啊!」兩聲悶哼同時發出。幾乎是同一時間,碧綠光華穿透談容的真氣,命中後者左手,而金色閃電則劃破虛空,正中謝輕眉的胸口,兩人同時哼了一聲,身體倒飛而出撞到石牆上。
謝輕眉吐出一口血,掙扎著站了起來,很是惋惜地看了談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卻終於什麼也沒說,裙帶一展,如一隻輕盈的白鶴一樣飛了起來,越過高牆,消失在蒼茫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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