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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龍生60週年刷金收藏版:絳雪玄霜(共4冊)

西北風勁吹,漫天飄著大雪。
河北入魯的官道上,奔馳著一匹健馬,得得蹄聲,蕩起了片片飛雪。
馬上坐著個二十餘歲的少年,一身藍色服裝緊裹,外罩著鵝黃色披風,左肩上露出飄垂著綠穗的劍柄,揚鞭顧盼,豪興橫飛。
這少年長相異常清秀,劍眉朗目,虎背蜂腰,面如冠玉,英風逼人,雖在瀰天大雪、凜冽寒風之下,卻全無畏寒之意,眉宇間歡愉洋溢,嘴角間不時露出笑意。
突然,一隻低飛的寒鴉,喳的一聲,掠頂而過,振翅西去。
藍衣少年似被寒鴉的叫聲,驚醒了歡愉的回憶,微微一皺眉頭,探手入懷摸出了一粒形如蓮花、大如核桃的金色暗器,抖手間,破空飛出,去勢勁疾,劃起了輕微嘯風之聲。
但聞一聲哀鳴,那急飛的寒鴉,應手而落,一團黑影,摔在了雪地上。
刺骨的西北風,仍然勁吹,鵝毛般的大雪,仍不停地飄落著,四野寂寂,仍和剛才一樣的安靜,除了他之外,再無第二個人知道那皚皚的白雪之下,已埋葬一隻飛行在風雪中的寒鴉。
一個不祥的預感,陡然間襲上心頭,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忽地放馬加鞭,向前疾奔而去。
嚴寒的風雪中,只見那健馬身上一滴滴紅色的汗珠,滴灑在白雪地上,用重金選購的長程健馬,終於無法負擔長時不停疾奔的勞累,用盡牠最後一點氣力之後,倒了下去。
藍衣少年在健馬倒地之時,雙足微一用力,忽然凌空而起,飛躍出八、九尺外,輕飄飄地落在雪地,回頭望著那倒臥雪地上的健馬,輕輕地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馬兒,馬兒,生死由你去吧!恕我無暇照顧你了!」
說完霍然轉身,放腿向前奔去,其疾如箭,速度並不在那健馬奔馳之下。
天色逐漸地暗了下來,風雪卻越來越大,那藍衣少年一面不停舉手揮著頭上的汗水,一面仍然拚著餘力向前奔走,鵝黃的披風,被怒吼的寒風吹得颯颯作響。

大約有一刻工夫,走到一湖畔所在,就在這湖畔邊緣,巍然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宅院,卻看不見一點燈光,暗夜的籠罩下,呈現出一片淒涼。
他抖抖身上積雪,慢慢地走向那所宅院。
只見兩扇漆黑大門緊緊關閉著,他舉手拍擊一下門環,半晌不聞宅院中有何聲息,心中一急,不覺雙手加力一推。但聞呀然一聲,兩扇漆黑大門突然大開。向裡望去,只見院中的雪光盈盈,各室內漆黑如墨,一片幽寂、淒涼。
藍衣少年略一沉吟,挺身而入,回頭把兩扇大門關好,緩步向前走去。
穿過一所庭院直到寬敞的大廳中,夜色更加黝暗,伸手難見五指,凜冽的寒風,從門外吹入,刮動壁間的字畫,全廳一片沙沙之聲,更加重了陰森恐怖氣氛。
這藍衣少年雖有著一身武功,也不禁心頭微生寒意,不自覺地伸手摸摸劍柄。
他本有黑夜視物之能,微微一閉雙目,調勻真氣,再睜眼時,已可看清室中景物。
只見靠壁處,放著一張八仙桌,四張太師椅,排列得十分整齊。他略一沉思,急步向後院奔去,走過一段通道,到一處幽靜的跨院門旁,兩扇木門,緊緊地關閉著,一股驚恐的衝動,使他毫不考慮地伸手推向那兩扇木門。
但他右手將要觸到木門上時,又突然縮了回來,他知道這是師父靜修內功的所在,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闖入。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恭敬地對著兩扇木門說道:「弟子方兆南,特來向師父請安……」
這兩句話說的聲音極高,餘音蕩漾繚繞空際,歷久不絕,但那幽靜的跨院之中,仍然是一片死寂,聽不到半點回音。
一陣勁風吹來,刮落了房上積雪,灑了他一頭一臉,臉上一涼,心中也同時泛上來一股寒意,不禁打了個冷顫,雙手一推木門,但卻紋風未動,想是裡邊已上了栓。
他向後退了一步,暗中運起真氣,集於左肩,正待撞開木門,忽然想起師父那莊嚴肅穆的面孔,立時一收架勢,雙臂一振,凌空而起,躍上圍牆。
放眼望去,兩株盛放的臘梅,雪光中傲然挺立,幽香花氣,撲鼻沁心。
一個秀慧娟雅的倩影,陡然間展現腦際,他想到了十幾年前,曾和一個美麗絕倫的小女孩,共同手植這兩株臘梅的情景。
那時,他和她都還是八、九歲的孩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塊兒學習武功,一塊兒淘氣遊戲,轉眼流光,似水年華,十幾年的歲月,很快地過去。
當他藝滿離開師門之時,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晃眼又是兩年時間,他這次由千里之外趕來這東平湖畔,一半是探望師父,一半是想看看幼小在一起長大的師妹……
他望著梅花出了一陣子神,才飛身而下,緩步向師父修習內功的靜室走去。
忖思之間,人已到了師父修習內功的靜室門外,運足真氣舉手一推,兩扇門應手而開。

但見滿室佈垂素帷,觸目一片銀白,兩具銅棺,並放在素帷環繞之中。
他呆了一陣之後,大叫一聲:「師父!」縱身躍撲過去,雙手分扶兩具棺蓋,淚水泉湧而出。
一陣痛泣之後,心情逐漸平復下來。暗道:「師父武功絕世,譽滿武林,師母亦是巾幗女傑,一手金蓮花,名震大江南北,縱受當世一流高手圍攻,亦足可全身而退,這兩具銅棺之中,也許不是師父、師母。」
心念一動,急於要查明真相,暗中潛運功力,正待揭開左面棺蓋,一看究竟,突聞一個嬌如銀鈴般的聲音,起自身後,道:「住手!」
轉頭望去,不知何時,身後已站立一個白衣白裙,長髮披肩的少女。
雖然那少女美麗絕倫,但在此時此地,陰氣森森,素帷低垂,雙棺並陳的靜室之中出現,而且又來得無聲無息,方兆南縱然膽大,也不禁嚇得心頭一跳。
只見那白衣少女微一啟動櫻唇,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人,深更半夜,跑到這裡哭哭啼啼?」
方兆南略一沉吟道:「在下乃周老英雄的門下,賤姓方,草字……」
白衣少女接道:「好啦!我又沒問你姓名。」
方兆南聽得一皺眉頭,道:「這兩具銅棺之中,存放著什麼人的屍體,我可否打開瞧瞧?」
白衣少女冷冷地答道:「別瞧啦!一個是周佩周老英雄,一個是周夫人。」
方兆南只覺一股熱血由胸中直沖上來,厲聲喝道:「此事當真?」
白衣少女神色不動地冷然答道:「不信你就打開棺蓋瞧瞧吧!」
方兆南雙手用力,喀?的一聲,啟開了左面一具棺木,探手懷中摸出千里火筒一晃,火光閃動,幽暗的靜室中,亮起了一道熊熊的火焰。
目光及處,只見兩具棺木之間,放著一張很小的茶几,茶几上置放著一支已經點殘的蠟燭。
他抖動著右手,燃起蠟燭,素帷環垂下,燭光更顯得明亮。
只見白綾覆蓋著一具仰臥的屍體,單單露出一顆花白長髯、白布包髮的人頭,十幾年教養深恩,在他心目之中早已深刻地留下師父的音容笑貌,一望之下,立時辨認出來,那仰臥在棺木中的屍體,正是他兩年未見的恩師遺體。
只覺胸中熱血翻騰,再也難以控制悲憤激動的情緒,大喝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撲拜在棺木之前,放聲大哭起來。
溫馨的舊情往事,現下都化成了悲憤痛苦,這一哭真是哀倒欲絕。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方兆南已哭得淚盡血流,這一場大哭,暫時發洩了他壅塞在胸中的悲憤情緒,心神逐漸地安靜下來。
定神望去,只見那茶几上的蠟燭,只餘下了半寸長短,那冷如冰霜的白衣少女,仍靜靜地站在一側,臉上神色,毫無變化。
方兆南緩緩地站起身子,目光凝注那白衣少女身上,問道:「妳是什麼人?我師父、師母的屍體,都是妳收殮的嗎?」
白衣少女望也不望方兆南一眼,冷冷地答道:「我父母受過周老英雄的濟助,我收殮他們屍體,算替父母報恩,你已哭鬧了一個更次,現在該走啦!」
說完,慢慢地轉過身子,緩步向素帷後面走去。
方兆南急道:「姑娘暫請留步,在下還有幾句話說。」
那白衣少女已快走入白帷,聞言停住腳步,道:「什麼話快說!」
方兆南見她背己而立,連頭也不轉一下,不禁心頭微生怒意,忖道:「這少女好生冷傲。」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間,那少女似已等得不耐,身軀晃動,人已隱入白帷之中。
方兆南久隨師父身側,常得周佩召入這靜室之中受教,知那素帷後面,並無複室,當下提高聲音,問道:「姑娘可知家師膝下一位女兒,哪裡去了麼?」
只聽素帷後面傳來那少女冷冰冰的聲音,道:「不知道。」
方兆南雙眉一挑,又問道:「姑娘幾時到此,可曾見到家師被害的經過?」
但聞白衣少女簡短的答話,道:「我來此時,他們已被人殺害很久了。」
方兆南疑心突起,略一沉吟,追著問道:「姑娘何以知道家師夫婦遇害,特地趕來此地收殮屍體?」
素帷後面傳出那白衣少女清脆冰冷的笑聲,道:「怎麼?你懷疑我是殺害了你師父母的兇手麼?」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方兆南只覺那嬌脆的笑聲之中,似乎含蘊著一股陰寒之氣,聽得人毛骨悚然,連打了兩個冷顫。
忽然間,素帷一角,伸出一隻雪白的手腕,纖纖玉指,緊握著一支胡桃粗細的紅色蠟燭,那冷漠嬌脆的聲音又言道:「你要留在這裡替你師父、師母護守靈幃,也好,快點著這支蠟燭,合上棺蓋。」
方兆南只覺這少女言詞難測高深,行動詭異絕倫,在這等風雪之夜,素帷雙棺、陰風森森的靜室中,更使人有一種人鬼難辨之感。
縱是他乃一身武功之人,也不禁心中直冒冷汗,本能地伸出右手,接過蠟燭。
只聽那素帷之後,又傳出那白衣少女冷冰冰的聲音,道:「你這支蠟燭,已足可支持到天亮,你要是不怕,就在這靜室中坐一夜吧!」
方兆南換燃了新燭,蓋好棺蓋,席地倚棺而坐,望著那瑩瑩燭光,心中泛起萬千感慨。
他想起了投身師門學藝的諸般經過,師父莊嚴肅穆的性格,使人凜然生畏,師母的慈愛笑容,使人孺慕不已,師妹的嬌艷秀慧,更使人傾慕難忘。
歡樂的往事,一幕幕展現腦際,更襯托出目前境況的悲慘淒涼。
夜色深沉,一燈瑩瑩,他一路地奔走,人早已勞累難支,倚棺斜臥,沉思往事,不覺間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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