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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賈氏妙探之(22)躲在暗處的女人

我走過「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的接待室,打開我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卜愛茜──我的私人秘書,用我一看就逃不過的神色抬頭看我。
「有什麼事,愛茜?」我問:「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什麼?」
「你不是有事要告訴我嗎?」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要告訴你?」
「你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來的呀。」
「我對你一點秘密也守不住嗎?」她問。
我向她笑笑。她興奮地說:「唐諾,假如你現在有空,你跟我來,我……我要給你看樣東西。」
「有空,」我說:「走吧。」
我們離開辦公室,經過接待室,走下走道,愛茜帶我來到公用貯物間。她拿出一個鑰匙,打開第八號貯物櫃,把櫃裡燈打開。
這間公用貯物間位在這座大樓沒有辦法開窗的一個死角,是分隔給每一樓辦公室出錢租用,放置雜物的。我們的一份一向只用來放置早該拋棄的無用物品,現在裡面整理得整整齊齊。原來的物品萬一有用的在底下,上半部隔起橫的一層層木架,每一層排列著一本本剪貼簿。
「這是什麼鬼東西?」我問。
卜愛茜充滿驕傲地看著我,「我要給你個驚喜。」她說。
「我已經驚喜了,告訴我是什麼?」
「你不是一直叫我把報上待破刑案都剪下來嗎?」她說:「我發現不好好歸類,找起來還是十分困難。」
「我沒有要求你歸類呀!」我說:「只是我要用的時候,找得到就可以了。」
「現在,」她說:「你要找哪一類,一下就可以了。你看這甲類是暴力犯罪方面的。這甲類中第一到一百號是因妒殺人的;一百零一到二百號是搶劫殺人的,一共每一類有十個分類。
「這一本是總索引。每一案都可以用交叉索引法去查。你看,以謀殺兇器來查,可以分為鎗刀、毒藥和其他。
「乙類是搶案、丙類是盜竊、丁類是──」
柯白莎粗糙刺耳的聲音,在我們身後說:「這裡在搞什麼鬼?」
卜愛茜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轉身面對著充滿敵意的合夥人,看到她閃爍發光有如鑽石的眼光,和豬肝色的惡臉。
「我的罪犯圖書館。」我說。
「你要罪犯圖書館有什麼鬼用?」
「必要時可以參考。」
白莎嗤之以鼻道:「他們告訴我。你們兩個勾肩搭背的向這邊走,我特地來看看你們兩個……」
白莎攫過一本剪貼簿,順手翻了一下,對愛茜說:「原來所有的時間,你就在忙這玩意兒!」
愛茜開口想說什麼,我趕快把自己介入她們兩個當中,「那些都是她空的時候做的工作,」我說:「你總還記得,好幾次,因為我們手頭有過去其他刑案資料,使我們順利破案,也幫忙警方不少,做了不少公共關係。重要的是緊要關頭自己也脫出過好多次。」
「你總是喜歡把自己鑽進不必要的緊要關頭去。」白莎想起就生氣地說:「千鈞一髮的令人冒冷汗,留下──」
「留下銀行裡日益增加的存款。」我告訴她:「你要再有什麼不滿,可以回辦公室書面寫在備忘紙上,交給愛茜,我會看到的。我會請她歸檔在抱怨類裡,那就是廢紙簍裡。」
「唐諾,」白莎說:「不可以這樣。」
「怎麼樣?」
「你在生氣。」
「生氣!」我說:「還帶冒煙哩!」
「唐諾,不要不講理,我有特別事要找你,而你辦公室沒有人接電話。」
「當然,卜愛茜在給我看新的索引系統。」
白莎說:「我辦公室裡來了個新客戶。我要把合夥人叫進來介紹給他,拚命打電話也沒有人接,要多難堪有多難堪,連秘書都不在,所以我才要親自來找你。辦公室裡的客戶急得跳腳,而你們卻在貯藏室搞七捻三。」
「我們不是在搞七捻三。」我說。
「我要不來,就大有可能。」白莎說:「看你們眉來眼去的──」
我說:「假如你真有一個客戶在辦公室急得跳腳,我們還是趕快先去應付他。我已經說過,其他的用備忘錄。」
「好啦,好啦,」白莎激動地說:「走。……愛茜,這裡你鎖好。唐諾,這個客戶是我們要的那一種──所謂正派工作。」
白莎轉身,搖晃地在走道上領先而行,像隻一百六十五磅的牛頭狗。火爆、貪婪的脾氣、潑悍的動作、低潮的時候隨時跳起來的習慣,把一切內在的優點全部遮蓋了。
由於上述的原因,以及才發生的例子,要不是我們合夥的偵探社實在太賺錢,否則我們早就不知拆夥多少次了。白莎這一生,最能說服她的力量,莫過於銀行存款裡的數字。多年的經驗,每次她暴躁脾氣發到不可收拾的時候,用拆夥來恐嚇她,總是萬試萬靈的。
我把腳步跟上白莎的時候,她對我說:「來的是個保險公司,他們已經注目我們很久了。這種工作有固定的長期收入,不像你專長的打牙祭,開門吃三年方式。」
「我們的錢不都是這樣積下來的嗎?」我提醒她:「還不在少數哩!」
「是太多啦。」白莎說:「多到我都有點怕了,我們冒太大的險了。這次盧先生要帶給我們的,才是很多次當中的第一次。」
「盧先生,幹什麼的?」我問。
白莎推門進我們的接待室,在進她私人辦公室之前,停住腳步,給我進入狀況。
「盧騋夢。」她說:「是統一保險公司,理賠部的頭,他會告訴你一切。唐諾,對他好一點,這是我們夢寐以求的。」
「對我們有多少好處?」我問。
「一天一百元,花費實報實銷,至少先試十天。我們可以另僱協助作業的人,幫我們工作。」
「我們準備用多少人來應付他們的工作呢?」
「一個,」她說,兩眼嫌惡地看向我:「你。另外請你記住一個我就可以足夠了。白莎不贊成另外加人。」
白莎一下把自己辦公室門打開,經過她自己秘書坐的小接待室,大步邁進她私人辦公室。
看到我們進去,立即站起來的男人,很高、很瘦,眼光精明,是個典型接受事實,肯妥協的高級辦事員。
「我的合夥人,賴唐諾。」白莎介紹說:「唐諾,這是盧騋夢先生,統一保險公司。」
騋夢和我握手,長長的手指包住我手掌意思了一下,嘴唇微笑一下,不見得和這次會面商討有關。眼睛沒笑。
「賴先生,久聞你們大名。」他說。
「好的,壞的?還是毀譽參半?」我問。
「好的。都是很好的。你在圈子裡已經有很好的聲譽了。我以為你……你會是個比較大的個子。」
「不必兜圈子了。」白莎把她肥大的軀體塞進她會叫的座椅:「所有的人都被唐諾的小個子騙住了。他是小個子,年紀輕,不過這雜種有腦子。
「我已經告訴過唐諾我們的協定,而且協定不會改變了。我只管金錢收支和營業部分,他管外勤調查。你現在可以告訴他,你要辦什麼案子了。」
盧騋夢又看了我一下,好像有點猶豫於不能接受我的外表,但終於自動坐了下來,從手提箱中拿出一份資料夾來,把資料夾放在膝蓋上,但是他並不去打開參考它,他從記憶中向我簡述案情。
「賀卡德是一個很成功的地產商。」他說:「在我們公司裡保了各種險,也包括他自用汽車的全險。八月十三,他在哥林達市的北區開車。
「他向我們承認,他當時是累了,也可能是沒有留心。他一直跟在一輛較輕的小車子後面通過市區。在到達正街和第七街交叉路口的時候,交通號誌轉為紅燈。前面那輛車停住──賀卡德說前車停得很突然,但是沒有任何證據。
「我們的客戶賀先生撞上了前車。前面的車子是戴薇薇在開,加州,哥林達市,米拉瑪公寓,六一九室。年齡,二十六,淺色髮膚近金髮,五呎四,一百一十二磅,是個贍養費一次付清,又快要用完了的女人,開的是輛又小又輕的好跑車。她自己說頸椎神經挫傷要求賠償。
「你當然知道,頸椎神經挫傷是我們這一行的剋星。汽車被人自後一撞,頭頸突然向後一仰,有如鞭子打出去,向回一收,勁頭很大,毫無疑問受傷的人會很嚴重,症狀也不知多久後會開始,也會延遲很多年不好。但是,從我們立場來看,你有什麼具體檢查,可以加以證實呢?病人說頭痛,你又怎麼可能說不是真的呢?沒有辦法。
「賀先生私下告訴我們,他是心不在焉,想早點通過十字路口,心裡正在想別的事,根本沒注意到紅綠燈。所以前車一停,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直直的撞了上去。當然,前面車子要是重一點,損失不會那麼大。」
「好。」我說:「我們能替你們做什麼?」
「這一類的案件,」騋夢說:「我們照例要查清楚受傷者的背景。我們要知道受傷的是什麼人,從哪裡來,以什麼為生,特別注意目前每天的生活狀況是否和所報傷情配合。
「換句話說,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會坐到證人席上,腿架起來,露出不少大腿和尼龍絲襪,看得陪審人員目瞪口呆,微笑著形容自己的症狀,聲音充滿痛苦,笑容又表示出自己多麼堅強,準備接受未來痛苦的命運;頭痛,失眠,日益加重的精神緊張,還有其他的。
「但是,輪到我們律師詰詢她的時候,假如我們律師說:『戴小姐,我們選一個你日常生活相當標準的一天來看一看。例如今年的九月十九,你一直說你失眠,但是你到十點十五分,才開門取報紙和牛奶。十一點十分,你離開家裡到海灘上。整個下午你在玩衝浪板。傍晚一位男士伴你大跳迪斯可。飯後你們把車開上山道,在一個看得到海的蔭處停了兩小時二十分鐘。然後你的朋友開車帶你回家,但是進去你的公寓,一小時四十分鐘。』
「我們又拿出螢幕,把拍下的電影給大家看。電影裡她穿了泳裝快樂地在衝浪,不住扭回頭看看她的男友,毫無勉強之狀。
「等我們放完電影,再詰問幾句,所有的陪審員都知道她事實上沒有太多受傷,日常生活也沒有因而受損。」
「等一下,」我說:「你是不是想要我給你緊盯這個姓戴的女人,看她幾點鐘起床拿報紙和牛奶、拍攝她去海灘的電影、記錄她男朋友在她公寓──」
「不是,不是,」盧騋夢打斷我的話說:「這是高度技巧工作。我們另外有人負責這個部門。我們有隱藏的攝影機、望遠鏡頭。賴先生,不要忘記我剛才對你的說法。
「我剛才說,在詰問的時候,我們說:『戴小姐,我們選你標準的一天生活。』然後我們拿出一張資料,一項項唸出來給她聽。
「你注意,我們不會問她,這是不是她標準的一天生活。事實上是我們說她標準的一天,然後一項項列出來。大家都以為我們從她提出賠償開始,一直到開庭,我們天天、二十四小時,派人在跟蹤她。事實上,我們只是選中一、兩天在觀察她,而這一、兩天可能是她最不標準的一天。這就是律師的技巧,我們導引大眾的觀點,也恐嚇了證人,因為她可能有別的事,不知道我們是否也知道了,心裡還真怕我們已二十四小時監視得很徹底。」
「原來如此。」我說。
「賴先生,千萬別以為我們用這種方式,把應該付給別人的賠償金收回來。」騋夢用磁性、很誠懇的語音說道:「我們的對方是個敲詐集團。這件事是非常特別專門的。」
「舉例來說,這個戴薇薇目前看來她是一個人,沒有背景。但是並不如此,她背後有一個組織。她有一個律師,這律師──」
「誰是她律師?」我打岔說。
「還沒表面化。」騋夢說:「她還沒遞狀紙,她只是先向我們申請保險給付。假如能不打官司,對大家都好。我告訴你的目的,是她一定已經有了個律師,即使我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這個律師一定是專門,而且樂於代表車禍案原告的。他也是組織的一員,專門對付保險公司的。
「換句話說,他們知道哪些法官有什麼好惡;哪些詭計多半贏得陪審同情;哪些保險公司吃哪一套,會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們。他們互通消息,摸得一清二楚。於是一套套制式的用來對付我們。」
「所以,你們想要找人來打擊魔鬼?」我問。
「我們倒不是像你想像中那樣無情。」他說:「我們只是要保護自己,求得生存。否則誰也不願開保險公司,天下也再不會有人敢開車了。投保費也會高到不是一般老百姓付得起的了。」
「你還是先告訴我,你要我做什麼。」我說。
「我們要你找到戴薇薇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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