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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的皇帝(三)盛衰之際【復刻版】

終乾隆之世,大規模的內亂,只有一次,事在三十九年,幫中文獻「清水教舉義事錄」云:

清水教者,白蓮教之一支派也。首創者,山東義民王倫,人極精明果敢,祖居兗州壽張縣,石佛口地方。其祖王好賢,世傳白蓮教,傳至王倫,以符法替人治病,秘授神武異術,往來漕河;見糧米幫勢力雄厚,而一般人義氣又重,乃生羨慕之心,遂與幫中結識,旋立清門教,聯誼合作,潛行廣收弟子留為己用。
其所謂清水教者,其意義取佛經云「清淨莊嚴」清字,及「十功德水」水字,定為教名(見彌陀經)從此幫與教相混。潛伏勢力,更易伸張。
王倫素抱傾覆清廷之志,因之潛謀舉義更急,乃於乾隆三十九年間,乘清廷征伐金川之際,大倡有四十九天水火兵災,凡願入教信佛者,得免慘死;不信者,難逃浩劫,因此一般愚夫愚婦,從者日眾。事被壽張縣沈齊義所聞,派差往捕。王倫遂於八月二十八日拒捕;當日率眾襲城,殺死知縣,連陷堂邑、陽榖。

如上所述,為王倫利用清幫;幫中有少數人附從王倫,純為個人行為,整個清幫在當時是置身事外的。
孟心史「清史稿」記「嘉慶間兵事」云:

三省教匪之役,為清代第一次長期之內亂;旗軍之不得力,亦顯露於此,其亂象與明季流寇相仿,眾股迭發,不相統率;殘破各處,不據城池;出沒三省,大股人數動輒數萬。
事亦起於乾隆中葉以後,而大發其毒於內禪告成,太上訓政之日。蓋吏治至乾隆朝而壞,內亂之源,無不出於吏虐,康熙朝崇獎清廉,大吏中有若湯斌、于成龍、張伯行、陳嬪諸人為憂者,風氣所樹,為大吏者大率端謹。雍正時亦勤於察吏;至高宗則總督多用旗人,風氣大壞。時方自謂極盛,亂機已遍伏矣。

乾隆三十九年,山東壽張清水教民王倫,以治病練拳號召徒黨,於八月間起事,襲城戕吏,連陷旁邑,方據臨清舊城奪新城,援軍大集,倫擒於城中(高陽按:王倫未成擒,據論被圍樓焚而死,實無佐證),凡一月而平。明年白蓮教事發,河南鹿邑,遂為川楚鉅匪之嚆矢。
此亦只言教匪,不言與清幫有關。王倫作亂,為清朝盛極而衰的一個鮮明徵象;在此以前,自乾隆十六年第一次南巡至三十四年傅恆平緬甸,清朝極盛時期,文治、武功,都達到了顛峰狀態。
此大約二十年的期間,適當傅恆自大用至病歿,傅恆一家,從他的伯父馬齊,到他的兒子福康安,於雍乾兩朝的政治,有異常密切的關係,對高宗的影響,尤為深刻。因此談乾隆前期的政事,不能不談傅恆,而談後期的軍事,尤不能不談福康安。關於傅恆是一個很值得稱道;但也很值得同情的好人,他有個人的隱痛,其妻為高宗所通,生子即為福康安。玆先敘傅恆初期的經歷,「清史稿」本傳:

傅恆字春和,富察氏,滿州鑲黃旗人,孝賢純皇后弟也。……傅恆自洊侍衛,擢戶部侍郎,乾隆十年六月,命在軍機處行走;十二年擢戶部尚書。十三年三月,孝賢純皇后從上南巡,還至德州崩;傅恆扈行典喪儀。四月敕獎其勤恪,加太子太保,時訥親師金川,解尚書阿克敦協辦大學士,以授傅恆,並兼領吏部。訥親既無功,九月,命傅恆暫管川陝總督,經略軍務。

重用傅恆而殺訥親,為高宗一生權術的大運用,脅之以威,臨之以恩,使臣子懷德畏威,惟命是從,這套凡是英主都善於運用的手法,高宗在這件事上的表現,真可說是到了極致。
原來孝賢皇后富察氏之崩,是在德州赴水自盡,原因甚多,而以高宗與傅恆之妻的曖昧關係為主。孝賢皇后之憤而自絕,吃醋的成份少,覺得太欺侮她娘家人的成份來得多。富察氏為滿州八大貴族之一,米思翰一支,至此三世為顯宦重臣,族眾勢大,而高宗又尚有潛在的「政敵」,所以孝賢皇后之崩,在高宗看作非常嚴重的事,倘非善為應付,流言四起,即令還不致威脅到他的皇位,但在統御的威信方面,一定大受打擊。因此,他分兩方面去運用他的權力,亦就是所謂「恩威並用」,而兩者都用得出了格。
先談用威,是以殺大臣立威。為了孝賢皇后之喪,文武官員在百日內剃頭,因而革職抄家者數起;湖廣總督塞楞額竟因此賜令自盡;江南河道總督周學健,亦因百日內剃頭,本擬斬監候,已邀寬免,其後又因任內納賄徇私諸罪賜死。接下來便是殺訥親,殺張廣泗。其時大金川土司莎羅奔犯邊,先命川陝總督張廣泗進攻無功;十三年四月以訥親為經略大臣,率禁旅討伐;「清史稿」本傳:

六月,訥親至軍,下令期三日克噶拉依。噶拉依者,莎羅奔結寨地也……署總兵任舉勇敢善戰,為諸軍先,歿於陣,訥親為氣奪。乃議諸軍築碉,與敵共險,為持久。

訥親本不知兵,亦從未打過仗;而張廣泗有養敵自重之意,及至訥親一到前方,表面遵命,暗中觀望,是作了坐觀其敗的打算。攻噶拉依為訥親遙為指揮,失大將任舉,就此氣餒;仍舊請張廣泗主持,自己拱手聽命。
而張廣泗凡所舉措,動稱奉經略之命;高宗以師老糜餉,復欲與敵共險,則牽延日久,大傷國力,因而下詔逮問。
十三年十二月初上諭:

訥親辦理金川軍務,乖張退縮,老師糜餉,經諸王滿漢大臣等參奏,朕諭令侍衛富成,將伊於奉到諭旨處,拿問拘禁,其舉動言語,並令富成逐一據實陳奏。今據富成奏稱,訥親云:「番蠻之事,如此難辦,後來切不可輕舉妄動,這句話我如何敢上紙筆入奏?」此語實為巧詐之尤。

以下歷數訥親負恩,並推測訥親的用心是:

伊之意,自知身名決裂,且無子嗣。萬分難免,輒思以不願用兵之言,博天下讀書迂愚無識者之稱譽;而以窮兵黷武之名,歸之於朕。此其心懷狡詐,實出意想之外。朕實不料十三年來,隆恩渥澤,而訥親之忍心害理,意至於此!

高宗自辯並無窮兵黷武,揚威喜功之意,按諸實際則不然。「清史稿」「高宗本紀」,乾隆十三年十月癸未:「諭張廣泗勿受莎羅奔降。」又,十二月乙亥:「張廣泗奏:『莎羅奔請降,告以此次用兵,不滅不已。』上以用卿得人勉之。」可知大金川之事,早可了結;高宗不受降,非滅之不可。此非窮兵黷武而何?
今細推當時史實,高宗本有耀武揚威之意,至孝賢皇后崩,為彌補失德,更望在武功上有所成就。因而特命訥親以經略督師;訥親剛愎自用,張廣泗疑心莎羅奔欲降而不許,為訥親所進言,於是一方面由於負氣;一方面打算讓訥親知難,密奏高宗,受降而終結戰局。
殊不知訥親已知高宗的本意,且正當高宗大振乾綱之時,如何敢以輕舉妄動之言入奏?這是旗人口語所謂「擰了!」高宗之意,莎羅奔既然請降,則已勢窮力竭,以張廣泗的經驗,何不可一舉而滅之?其中必有曲折難明的緣故,固而特召張廣泗入京,於年底在瀛台親審;並頒上諭:

金川用兵以來,張廣泗貽誤於前,訥親貽誤於後,兩人之罪狀雖一,而其處心積慮,各有不同。至於自逞其私,罔恤國事,則實皆小人之尤矣,朕昨御瀛台,親鞫張廣泗,其狡詐欺飾,緊要情節,俱經一一供認不諱,而其茹刑強辯,毫無畏苦之狀,左右大臣,皆以為目所未見,即此一節,與市井無賴何異!

所謂「茹刑」即熬刑。張廣泗亦知只要一認錯,必死無疑;因而數審受刑仍極口稱冤。但「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張廣泗「茹刑」,未必就是市井;明朝東林黨人,受刑不屈者甚多;但高宗則已與酷吏無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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