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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作品精選14:浮生拾憶(含:瓜豆集+藥味集)【經典新版】

題記

「寫《風雨談》忽忽已五個月,這小半年裡所寫的文章並不很多,卻想作一小結束,所以從《關於雷公》起就改了一個新名目。本來可以稱作『雷雨談』,但是氣勢未免來得太猛烈一點兒,恐怕不妥當,而且我對於中國的雷公爺實在也沒有什麼好感,不想去惹動他。還是仍舊名吧,單加上『後談』字樣。案《風雨》詩本有三章,那麼這回算是瀟瀟的時候也罷,不過我所喜歡的還是那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的一章,那原是第三章,應該分配給『風雨三談』去,這總須到了明年始能寫也。」
這是今年五月四日所寫,算作「風雨後談」的小引,到了現在掐指一算,半個年頭又已匆匆的過去了。這半年裡所寫的文章大小總有三十篇左右,趁有一半天的閒暇,把他整理一下,編成小冊,定名曰「瓜豆集」,「後談」的名字仍保存著另有用處。
為什麼叫作瓜豆的呢?善於做新八股的朋友可以作種種的推測。或曰,因為喜講運命,所以這是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吧。或曰,因為愛談鬼,所以用王漁洋的詩,豆棚瓜架雨如絲。或曰,鮑照《蕪城賦》云,「竟瓜剖而豆分」,此蓋傷時也。
典故雖然都不差,實在卻是一樣不對。我這瓜豆就只是老老實實的瓜豆,如冬瓜長豇豆之類是也。或者再自大一點稱曰杜園瓜豆,即杜園菜。吾鄉茹三樵著《越言釋》卷上有杜園一條云:
「杜園者兔園也,兔亦作菟,而菟故為徒音,又訛而為杜。今越人一切蔬菜瓜蓏之屬,出自園丁,不經市兒之手,則其價較增,謂之杜園菜,以其土膏露氣真味尚存也。至於文字無出處者則又以杜園為訾謷,亦或簡其詞曰杜撰。昔盛文肅在館閣時,有問制詞誰撰者,文肅拱而對曰,度撰。眾皆哄堂,乃知其戲,事見宋人小說。雖不必然,亦可見此語由來已久,其謂杜撰語始於杜默者非。」
土膏露氣真味尚存,這未免評語太好一點了,但不妨拿來當作理想,所謂取法乎上也。出自園丁,不經市兒之手,那自然就是杜撰,所以這並不是缺點,唯人云亦云的說市話乃是市兒所有事耳。《五代史》云:
「兔園冊者,鄉校俚儒教田夫牧子之所誦也。」
換一句話說,即是鄉間塾師教村童用的書,大約是《千字文》《三字經》之類,書雖淺薄卻大有勢力,不佞豈敢望哉。總之茹君所說的話都是很好的,借來題在我這小冊子的卷頭,實在再也好不過,就只怕太好而已。
這三十篇小文重閱一過,自己不禁嘆息道,太積極了!聖像破壞(iconoclasma)與中庸(sophrosune),夾在一起,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有好些性急的朋友以為我早該談風月了,等之久久,心想:要談了罷,要談風月了吧!?好像「狂言」裡的某一腳色所說,生怕不談就有點違犯了公式。其實我自己也未嘗不想談,不料總是不夠消極,在風吹月照之中還是要呵佛罵祖,這正是我的毛病,我也無可如何。
或者懷疑我罵韓愈是考古,說鬼是消閒,這也未始不是一種看法,但不瞞老兄說,這實在只是一點師爺筆法紳士態度,原來是與對了和尚罵禿驢沒有多大的不同,蓋我覺得現代新人物裡不免有易卜生的「群鬼」,而讀經衛道的朋友差不多就是韓文公的夥計也。
昔者黨進不許說書人在他面前講韓信,不失為聰明人,他未必真怕說書人到韓信跟前去講他,實在是怕說的韓信就是他耳。不佞生性不喜八股與舊戲,所不喜者不但是其物而尤在其勢力,若或聞不佞謾罵以為專與《能與集》及小丑的白鼻子為仇,則其智力又未免出黨太尉下矣。
孔子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這在莊子看來恐怕只是小知,但是我也覺得夠好了,先從不知下手,凡是自己覺得不大有把握的事物決心不談,這樣就除去了好些絆腳的荊棘,讓我可以自由的行動,只挑選一二稍為知道的東西來談談。
其實我所知的有什麼呢,自己也說不上來,不過比較起來對於某種事物特別有興趣,特別想要多知道一點,這就不妨權歸入可以談談的方面,雖然所知有限,總略勝於以不知為知耳。
我的興趣所在是關於生物學人類學兒童學與性的心理,當然是零碎的知識,但是我唯一的一點知識,所以自己不能不相當的看重,而自己所不知的乃是神學與文學的空論之類。我嘗自己發笑,難道真是從「妖精打架」會悟了道麼?道未必悟,卻總幫助了我去瞭解好許多問題與事情。
從這邊看過去,神聖的東西難免失了他們的光輝,自然有聖像破壞之嫌,但同時又是讚美中庸的,因為在性的生活上禁欲與縱欲是同樣的過失,如英國藹理斯所說,「生活之藝術其方法只在於微妙地混和取與捨二者而已。」凡此本皆細事不足道,但為欲說我的意見何以多與新舊權威相衝突,如此喋喋亦不得已。
我平常寫文章喜簡略或隱約其詞,而老實人見之或被貽誤,近來思想漸就統制,慮能自由讀書者將更少矣,特於篇末寫此兩節,實屬破例也。
中華民國二十五年十一月一日,著者自記於北平知堂。

〈關於雷公〉

在市上買到鄉人孫德祖的著作十種,普通稱之曰「寄龕全集」,其實都是光緒年間隨刻隨印,並沒有什麼總目和名稱。三種是在湖州做教官時的文牘課藝,三種是詩文詞,其他是筆記,即《寄龕甲志》至《丁志》各四卷,共十六卷,這是我所覺得最有興趣的一部分。
寄龕的文章頗多「規模史漢及六朝駢儷之作」,我也本不大瞭解,但薛福成給他作序,可惜他不能默究桐城諸老的義法,不然就將寫得更好,也是很好玩的一件事。不過我比詩文更看重筆記,因為這裡邊可看的東西稍多,而且我所搜的同鄉著作中筆記這一類實在也很少。清朝的我只有俞蛟的《夢廠雜著》,汪鼎的《雨韭庵筆記》,汪瑔的《松煙小錄》與《旅譚》,施山的《薑露庵筆記》等,這寄龕甲乙丙丁志要算分量頂多的了。但是,我讀筆記之後總是不滿意,這回也不能是例外。
我最怕讀逆婦變豬或雷擊不孝子的記事,這並不因為我是讚許忤逆,我感覺這種文章惡劣無聊,意思更是卑陋,無足取耳。冥報之說大抵如他們所說以補王法之不及,政治腐敗,福淫禍善,乃以生前死後彌縫之,此其一,而文人心地褊窄,見不愜意者即欲正兩觀之誅,或為法所不問,亦其力所不及,則以陰譴處之,聊以快意,此又其二。所求於讀書人者,直諒多聞,乃能立說著書,啟示後人,今若此豈能望其為我們的益友乎。我讀前人筆記,見多記這種事,不大喜歡,就只能拿來當作文章的資料,多有不敬的地方,實亦是不得已也。
寄龕甲乙丙丁志中講陰譴的地方頗多,與普通筆記無大區別,其最特別的是關於雷的紀事及說明。如《甲志》卷二有二則云:
「庚午六月雷擊岑墟魯氏婦斃,何家漊何氏女也,性柔順,舅姑極憐之,時方孕,與小姑坐廚下,小姑覺是屋熱不可耐,趨他室取涼,才逾戶限,霹靂下而婦殛矣。皆曰,宿業也。或疑其所孕有異。既而知其幼喪母,其叔母撫之至長,已而叔父母相繼歿,遺子女各一,是嘗贊其父收叔田產而虐其子女至死者也。皆曰,是宜殛。」
「順天李小亭言,城子峪某甲事後母以孝聞,亦好行善事,中年家益裕,有子矣,忽為雷殛。皆以為雷誤擊。一鄰叟慨然曰,雷豈有誤哉,此事捨余無知之者,今不須復秘矣。」
據叟所述則某甲少時曾以計推後母所生的幼弟入井中,故雷殛之於三十年後,又申明其理由云:「所以至今日而後殛之者,或其祖若父不應絕嗣,俟其有子歟,雷豈有誤哉。於是眾疑始釋,同聲稱天道不爽。」
又《乙志》卷二有類似的話,雖然不是雷打:
「潛說友《咸淳臨安志》云,錢塘潮八月十八日臨安民俗大半出觀。紹興十年秋,……潮至洶湧異常,橋壞壓溺死數百人,既而死者家來號泣收斂,道路指言其人盡平日不逞輩也。同治中甬江浮橋亦覯此變。橋以鐵索連巨舶為之,維繫鞏固,往來者日千萬人,視猶莊逵焉。其年四月望郡人賽五都神會,赴江東當過橋,行人及止橋上觀者不啻千餘,橋忽中斷,巨舶或漂失或傾覆,死者強半。……徐柳泉師為餘言,是為夷粵燹後一小劫,倖免刀兵而卒罹此厄,雖未遍識其人,然所知中稱自好者固未有與焉。印之潛氏所記,可知天道不爽。」
又《丙志》卷二記錢西箴述廣州風災火災,其第二則有云:
「學使署有韓文公祠,在儀門之外,大門之內,歲以六月演劇祠中。道光中劇場災,死者數千人。得脫者僅三人,其一為優伶,方戴面具跳魁罡,從面具眼孔中窺見滿場坐客皆有鐵索連鎖其足,知必有大變,因托疾而出。一為妓女,正坐對起火處,遙見板隙火光熒然,思避之而坐在最上層,紆回而下恐不及,近坐有捷徑隔闌干不可越,適有賣瓜子者在闌外,急呼之,告以腹痛欲絕,倩負之歸,謝不能,則卸一金腕闌畀之曰,以買餘命,隔闌飛上其肩,促其疾奔而出,賣瓜子者亦因之得脫。」
孫君又論之曰:
「三人之得脫乃倡優居其二,以優人所見鐵索連鎖,知冥冥中必有主之者,豈數千人者皆有夙業故縶之使不得去歟。優既不在此數,遂使之窺見此異,而坐下火光亦獨一不在此數之妓女見之,又適有不在此數之賣瓜子者引緣而同出於難,異哉。然之三人者必有可以不死之道在,有知之者云賣瓜子者事孀母孝,則余二人雖賤其必有大善亦可以類推而知。」
我不憚煩地抄錄這些話,是很有理由的,因為這可以算是代表的陰譴說也。這裡所說不但是冥冥中必有主之者,而且天道不爽,雷或是火風都是決無誤的,所以死者一定是該死,即使當初大家看他是好人,死後也總必發現什麼隱惡,證明是宜殛,翻過來說,不死者也必有可以不死之道在,必有大善無疑。這種歪曲的論法全無是非之心,說得迂遠一點,這於人心世道實在很有妨害,我很不喜歡低級的報應說的緣故一部分即在於此。
王應奎的《柳南隨筆》卷三有一則云:
「人懷不良之心者俗諺輒曰黑心當被雷擊,而蠶豆花開時聞雷則不實,亦以花心黑也。此固天地間不可解之理,然以物例人,乃知諺語非妄,人可不知所懼哉。」尤其說得離奇,這在民俗學上固不失為最為珍奇的一條資料,若是讀書人著書立說,將以信今傳後,而所言如此,豈不可長太息乎。
陰譴說——我們姑且以雷殛惡人當作代表,何以在筆記書中那麼猖獗,這是極重要也極有趣的問題,雖然不容易解決。中國文人當然是儒家,不知什麼時候幾乎全然沙門教(不是佛教)化了,方士思想的侵入原也早有,但是現今這種情形我想還是近五百年的事,即如《陰騭文》《感應篇》的發達正在明朝,筆記裡也是明清最利害的講報應,以前總還要好一點。
查《太平御覽》卷十三雷與霹靂下,自《列女後傳》李叔卿事後有《異苑》等數條,說雷擊惡人事,《太平廣記》卷三九三以下三卷均說雷,其第一條亦是李叔卿事,題云「列女傳」,故此類記事可知自晉已有,但似不如後代之多而詳備。
又《論衡》卷六《雷虛篇》云:
「盛夏之時,雷電迅疾,擊折樹木,壞敗屋室,時犯殺人。世俗以為擊折樹木壞敗屋室者天取龍,其犯殺人也謂之陰過。飲食人以不潔淨,天怒擊而殺之,隆隆之聲,天怒之音,若人之呴吁矣。世無愚智莫謂不然,推人道以論之,虛妄之言也。」
又云:
「圖畫之工,圖雷之狀累累如連鼓之形,又圖一人若力士之容,謂之雷公,使之左手引連鼓,右手推椎若擊之狀。其意以為雷聲隆隆者,連鼓相扣擊之音也,其魄然若敝裂者,椎所擊之聲也,其殺人也引連鼓相椎並擊之矣。世又信之,莫謂不然,如復原之,虛妄之象也。」
由此可見人有陰過被雷擊死之說在後漢時已很通行,不過所謂陰過到底是些什麼就不大清楚了,難道只是以不潔食人這一項麼。
這裡我們可以注意的是王仲任老先生他自己便壓根兒都不相信,他說:
「建武四年夏六月雷擊殺會稽靳專日食(案此四字不可解,《太平御覽》引作鄞縣二字)羊五頭皆死,夫羊何陰過而天殺之。」
《御覽》引桓譚《新論》有云:
「天下有鸛鳥,郡國皆食之,三輔俗獨不敢取之,取或雷霹靂起。原夫天不獨左彼而右此,其殺取時適與雷遇耳。」意見亦相似。
王桓二君去今且千九百年矣,而有此等卓識,我們豈能愛今人而薄古人哉。王仲任又不相信雷公的那形狀,他說:
「鐘鼓無所懸著,雷公之足無所蹈履,安得而為雷。……雷公頭不懸於天,足不蹈於地,安能為雷公。飛者皆有翼,物無翼而飛謂之仙人,畫仙人之形為之作翼,如雷公與仙人同,宜復著翼。使雷公不飛,圖雷家言其飛,非也,使實飛,不為著翼,又非也。」
這條唯理論者的駁議似乎被採納了,後來畫雷公的多給他加上了兩扇大肉翅,明謝在杭在《五雜組》卷一中云:
「雷之形人常有見之者,大約似雌雞,肉翅,其響乃兩翅奮撲聲也。」
謝生在王後至少相隔一千五百年了,而確信雷公形如母雞,令人想起《封神傳》上所畫的雷震子。《鄉言解頤》五卷,甕齋老人著,但知是寶坻縣人姓李,有道光己酉序,卷一天部第九篇曰雷,文頗佳:
「《易‧說卦》,震為雷為長子。鄉人雷公爺之稱或原於此乎。然雷公之名其來久矣。《素問》,黃帝坐明堂召雷公而問之曰,子知醫道乎?對曰,誦而頗能解,解而未能別,別而未能明,明而未能彰焉。
「又藥中有雷丸雷矢也。梨園中演劇,雷公狀如力士,左手引連鼓,右手推椎若擊之狀。《國史補》,雷州春夏多雷,雷公秋冬則伏地中,人取而食之,其狀類彘。其曰雷聞百里,則本乎震驚百里也。曰雷擊三世,見諸說部者甚多。《左傳》曰,震電馮怒,又曰,畏之如雷霆。故發怒申飭人者曰雷,受之者遂曰被他雷了一頓。
「晉顧愷之憑重桓溫,溫死,人問哭狀,曰,聲如震雷破山,淚如傾河注海。故見小孩子號哭無淚者曰乾打雷不下雨。曰打頭雷,仲春之月雷乃發聲也。曰收雷了,仲秋之月雷始收聲也。宴會中有雷令,手中握錢,第一猜著者曰劈雷,自己落實者曰悶雷。至於鄉人聞小考之信則曰,又要雷同了,不知作何解。」
我所見中國書中講雷的,要算這篇小文最是有風趣了。
這裡我連帶地想起的是日本的關於雷公的事情。民間有一句俗語云,地震打雷火災老人家。意思是說頂可怕的四樣東西,可見他們也是很怕雷的,可是不知怎的對於雷公毫不尊敬,正如並不崇祀火神一樣。我查日本的類書就沒有看見雷擊不孝子這類的紀事,雖然史上不乏有人被雷震死,都只當作一種天災,有如現時的觸電,不去附會上道德的意義。
在文學美術上雷公卻時時出現,可是不大莊嚴,或者反多有喜劇色彩。十四世紀的「狂言」裡便有一篇《雷公》,說他從天上失足跌下來,閃壞了腰,動彈不得,請一位過路的庸醫打了幾針,大驚小怪的叫痛不迭,總算醫好了,才能飛回天上去。
民間畫的「大津繪」裡也有雷公的畫,圓眼獠牙,頂有雙角,腰裹虎皮,正是鬼(oni,惡鬼,非鬼魂)一般的模樣,伏身雲上,放下一條長繩來,掛著鐵錨似的鉤,去撈那浮在海水上的一個雷鼓。
有名的滑稽小說《東海道中膝栗毛》(膝栗毛意即徒步旅行)後編下記老年朝山進香人的自述,雷公跌壞了在他家裡養病,就做了他的女婿,後來一去不返,有雷公朋友來說,又跌到海裡去被鯨魚整個地吞下去了。我們推想這大約是一位假雷公,但由此可知民間講雷公的笑話本來很多,而做女婿乃是其中最好玩的資料之一,據說還有這種春畫,實在可以說是大不敬了。
這樣的灑脫之趣我最喜歡,因為這裡有活力與生意。可惜中國缺少這種精神,只有《太平廣記》載狄仁傑事(《五雜組》亦轉錄),雷公為樹所夾,但是救了他有好處,也就成為報應故事了。
日本國民更多宗教情緒,而對於雷公多所狎侮,實在卻更有親近之感。中國人重實際的功利,宗教心很淡薄,本來也是一種特點,可是關於水火風雷都充滿那些恐怖,所有紀載與說明又都那麼慘酷刻薄,正是一種病態心理,即可見精神之不健全。
哈理孫女士論希臘神話有云:
「這是希臘的美術家與詩人的職務,來洗除宗教中的恐怖分子。這是我們對於希臘神話作者的最大的負債。」日本庶幾有希臘的流風餘韻,中國文人則專務創造出野蠻的新的戰慄來,使人心愈益麻木痿縮,豈不哀哉。
廿五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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