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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經典復刻版:俠骨關(3)東海俠踪

那黑巾人跑著跑著,竟往秦淮河畔而去,白鐵軍緊跟在後,漸漸地距離又告拉遠,那黑巾人狂奔不已,白鐵軍喟然止步,才一瞬間,便消失在黑暗中。
白鐵軍忖道:「世間輕功能練到這地步,真是不可思議的了,這人掌勁怪異,力道沉雄,絕不弱於我半分,到底是何許人,難怪老四不是對手了。」轉念又想道:「這人如果在金陵作案不止,說不得只好和他周旋到底,唉!如果我那左老弟在的話,說不定能追上他。」
他一生之中面臨大敵何止千萬,此時敵人實在太強,竟有勢單之感,但他天性豪邁,這念頭只有一瞬,邁著大步,又充滿信心忖道:「只要姓伍的不離開金陵,任他也不能橫行。」
正沉思間,忽然耳畔絲竹聲起,他適才忙於追敵,此番才發現秦淮河上燈火如炬,正當熱鬧的時候。
白鐵軍心中一動:「我要不要去瞧一瞧蘭姑娘?」
他想到此,那蘭姑娘的輕憂薄愁、纖弱惹人憐愛的倩影又浮了起來,一時之間,一種強烈的激動,他心中喃喃地道:「只要心善人好,出身平庸又打什麼緊了?唉,母親一定是天下少有的好女子,不然爹爹怎肯不顧一切要娶她,但世人之見,便連祖父這等大俠也勘不破。唉,人間為什麼如此煩惱?」
他漫步走著,腳步走向河旁,忽然背後有人叫道:「董公子!董公子!」
白鐵軍回頭一看,正是蘭姑娘船上的小女孩,白鐵軍心中一喜。
那小女孩笑道:「咱們姑娘想公子想得緊,快去看蘭姑娘!」
白鐵軍臉一紅道:「我正是來看蘭姑娘!」
正說話間,忽聽河中嘩啦啦一陣搖漿之聲,一艘小船靠岸泊住,白鐵軍目力極強,當下心中大喜,但卻囁嚅不知該如何上前招呼,他生平豪爽,但知大碗喝烈酒,高談闊論,此時心中竟有侷促不安之感。
小船靠岸,一個白衣女子姍然上了岸,那小女孩喜叫道:「蘭姑娘,董公子來瞧妳啦!」
那白衣女子一抬頭,只見白鐵軍神色略略遲疑,她心中歡喜,掩不住笑生雙靨,露出兩個深深的酒渦,白鐵軍不由看得癡了。
白衣女子道:「難得公子大駕光臨,小萍,快備酒宴,董公子,到船上去談談可好?」
白鐵軍囁嚅地道:「在下不敢打擾姑娘!」
蘭姑娘嫣然一笑道:「公子怎講這話?來,快上船,我划你到大艇中去!」
她心中愉快,再無上次那種憂愁之色,月光下更增幾分嫵媚,白鐵軍行走天下,從來沒有顧忌過任何人,此刻竟是小心翼翼,生怕失態被她笑話,這粗壯高大的漢子沉默凝重起來,令人更有幾分敬畏之感!
兩人上了小艇,這時明月當天,秦淮河水光粼粼,那絃歌延綿,彷彿從天上來,無邊無涯,白鐵軍幼時生長在僻涼山野,行走江湖但為別人的事忙,何曾經過這等豪華風流?當下雖未飲酒,竟覺微醉,那蘭姑娘身上陣陣香氣隨風襲鼻,好聞之極,白鐵軍嗅著嗅著,竟不知是人間還是天上。
那小船緩緩在河中划行,漿聲蕩漾,兩人默然相對,白鐵軍抬眼一看,蘭姑娘笑容未減,似乎喜之不勝。
白鐵軍膽子一壯,笑道:「人言秦淮河風光綺麗無限,今日才得一見,果是名不虛傳!」
蘭姑娘抿嘴一笑道:「公子別著急,待會兒還有真正好看的哩!」
白鐵軍訕訕道:「小人真是眼福不淺了!」
蘭姑娘道:「待會兒午時一過,便是煙花競賽,金陵好玩的公子爺們,莫不巧盡心思,要出奇制勝,那才叫美不勝收哩。」
白鐵軍心中暗道:「天下將有大亂,這江南粉飾太平,哪有一絲戰鬥氣氛?」
但他不願破壞這溫柔局面,連忙把這種思想拋開,那小船行了一會兒靠上了大船,大船上放下木梯,兩人先後登上大艇。
蘭姑娘引著白鐵軍走上花廳,廳中華燈如炬,照得有若白晝,蘭姑娘微微一笑,轉動燈扭,漸漸地燈光愈來愈是柔和,花廳中一片碧影,四周花草林立,新蘭吐蕊,香郁不絕。
蘭姑娘招呼擺酒,這時花廳中只有他兩人,蘭姑娘半晌道:「董公子別來可好?」
白鐵軍笑了笑道:「多謝姑娘關懷,小人體健如牛,成日無所事事,說不上好與不好。」
蘭姑娘道:「公子印堂發紅,行將揚名天下,他日公子得意,相煩前來,以證賤妾相人之術如何?」
白鐵軍笑道:「姑娘過獎,小人一個莽夫何能揚名天下?」
蘭姑娘低眸瞧了白鐵軍數眼,白鐵軍只覺她臉上黯然,想要逗她歡喜,卻不知從何說起是好!
白鐵軍想道:「妳……妳……不用麻煩了!」
他想想這話並不得體,便住口未說,蘭姑娘捧出琵琶,調了數下弦,彈了起來。
這時河上絃樂愈來愈頻,夜風襲襲,白鐵軍鼻端盡是香氣,船上的夜蘭花怒放了。
這蘭芳是秦淮河上第一歌伎,那船中佈置極是華麗,她天性雅緻,這廳中也是蘭心巧思,每一件物事都放得恰到好處,令人看起來說不出的舒服。
白鐵軍和蘭芳姑娘對坐廳中,水波徐徐,拍拍擊在船弦,白鐵軍這一生風塵僕僕,奔走往返,何曾領略過這種靜緻之雅,他是天性的豪傑,竟覺這場合十分不習慣,抬起頭來,只見蘭芳款款凝思,心中一些不耐,早就化為輕煙。
默默相對一刻,酒宴已經開上,蘭芳語道:「咱們這裡也沒有什麼山珍海味,公子便將就用點吧!」
白鐵軍見滿桌酒菜細點,不但色香俱佳,便是杯盤器皿都是考究已極,他心中暗暗忖道:「我哪裡還像一個叫化頭兒!」
想到此處,不覺啞然失笑。
蘭芳已將酒斟滿,嫣然一笑道:「公子賞光蒞臨,賤妾敬公子一杯!」
白鐵軍忙道:「哪裡!哪裡!」
但想想這話答得不甚得體,微窘之下,一口乾了,只覺那酒香洌無比,醇醇然似乎是數十年佳釀,他乃是大碗喝酒的行家,這一嘗之下,只覺此酒雖佳,但溫溫然總是不夠味道,轉念忖道:「娘兒們正該喝些紹興酒,怎能和咱們叫化子比呢?」
蘭芳喝了半杯,笑笑道:「公子別來無恙,氣神更見沉穩,唉!當年董爺如有公子這等豪氣,怎會造成悲劇。」
她想到昔時主母遭遇之慘,不禁黯然。
白鐵軍聽她提到先人,也是淒然。
蘭芳道:「賤妾真是該死,又惹公子不樂,該罰!該罰。」
她舉起半杯酒飲盡,又勸白鐵軍飲了幾杯,白鐵軍是每杯必乾,酒入肚中,便如石沉大海,臉上顏色絲毫不變。
蘭芳道:「酒多傷身,公子請用菜。」
白鐵軍食量極佳,他這時漸漸習慣,不再拘束,放懷大吃,蘭芳微笑凝注,心中又是羨慕又是歡喜,吃到中夜,已是杯盤狼藉。
蘭芳忍不住問道:「公子此來金陵,可還有幾日逗留?」
白鐵軍一怔道:「那也沒有一定。」
蘭芳黯然,半晌道:「公子如果有暇,賤妾陪公子去棲霞山去。」
白鐵軍心中極是願意,想了想道:「小人久慕江南風光,正該遊覽。」
蘭芳道:「賤妾陪公子去探看山上令堂的衣冠塚如何?」
白鐵軍道:「什麼?」
蘭芳道:「唉,主母葬身漠北,離此地何止萬里,關山遙遙,我一個弱女子怎能再去?賤妾追念主母,便將主母平日衣物葬在棲霞山嶺,賤妾懷念主母,這便前去探望。」
白鐵軍好生感激,一時間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呆呆望著手中酒杯,心中發痛,那酒杯卻在暗暗的燈前,放出明亮的光芒。
蘭芳道:「這酒杯是漠北夜光杯,聽說價值連城,千秋萬世仍是光芒依舊,但主母呢?公子,人生苦短,須得及時行樂,來,賤妾唱個曲兒給公子解悶。」
白鐵軍見她酒後臉上紅暈,眼神發慵,心中一動,但轉念暗自忖道:「我白鐵軍堂堂大丈夫,豈能欺暗室弱女。」
只覺此間再不能多留,正沉思間,蘭芳站起身來,取下壁上琵琶,調弄幾下,幽幽唱了起來:
「人世間慵慵攘攘,認真是神傷!
長門女子總薄倖,怎奈思量。
勸君更進一杯酒,此去何方,此去何方?」
聲音淒傷絕倫,那琵琶聲已息,歌聲猶自飄盪河上,白鐵軍聽著聽著,不由英雄氣短,大起憐惜之心,不忍立時便去了。
白鐵軍道:「姑娘此言差矣!人間事正該由人去管,整日間憂愁不展,那濟得什麼事?」
蘭芳神色一整道:「公子是英雄,自應有胸懷,請寬恕賤妾失言。」
白鐵軍又道:「長門女子豈皆薄倖?家……家母不是……不是……」
蘭芳幽幽地道:「主母是聖人,便和菩薩一樣情操,豈能以常人論之?」
白鐵軍正要勸說,忽然門簾一掀,那侍候蘭芳的小姑娘進來道:「楊公子要見姑娘!」
蘭芳道:「告訴他,姑娘今日不見外人!」
那小姑娘向白鐵軍瞟了幾眼,口中答諾,笑吟吟地走了。
白鐵軍道:「夜已深沉,小可亦該告辭!」
蘭芳默默瞧了他一眼,雖是一言未語,但目光中卻充滿了渴望之情,白鐵軍雖是粗邁,但也理會得了,當下心中尷尬,走也不好,不走更是不好,茫然坐下。
蘭芳見他坐下,精神一振,微笑搭訕道:「這姓楊的不知是何路數,當真富可敵國,這夜光杯便是他送的。」
白鐵軍哦了一聲。
蘭芳道:「公子雅人,這長夜漫漫,咱們對奕一局如何?賤妾記得當年董爺最善圍棋,令堂棋力亦佳,往往一坐便是終夜……」
她說到此,忽然想到話中語病,臉一紅說不下去。
白鐵軍心道:「她這是留客了,我欲一走而去,無奈心中不忍,白鐵軍啊白鐵軍,你昔日豪氣何在?」
他生平最不喜這種棋琴書畫,以為此乃雕蟲小技,男兒自當學萬人敵,救國救民,那還有時間涉足於此?但見蘭芳放好棋盤,只有坐下再說。
圍棋一道首重悟性,白鐵軍確是不善此道,但他悟性本高,規則也懂,出子又快又疾,根本甚少思索,那蘭芳見他下子雖是破綻處處,但著意遠大,隱約之間大開大闔之氣勢呼之欲出。
下到分際,蘭芳連佈數陷,白鐵軍漸漸不利,正在緊要關頭,驀然白鐵軍一推棋盤,大聲喝道:「奸賊,竟敢暗算大爺,妳……妳……」
他話未說完,一個踉蹌跌坐地下,全身發抖。
蘭芳大驚失色,上前扶持,白鐵軍揮手一擊,拍的一聲正中蘭芳面門,登時五個深紅指印現了出來,蘭芳倒退三步,跌倒壁前,虧得白鐵軍此時功力全失,不然這一掌蘭芳豈還有命在?
蘭芳見白鐵軍臉上黑氣直升,全身顫抖,她也顧不得痛,當下又要上前去扶,忽然廳門一開,一個人影如鬼魅般閃了進來,冷冷打量白鐵軍道:「姓白的,向女子婦人發威算得什麼好漢?」
白鐵軍運功止毒,不能發語。
蘭芳大驚叫道:「楊公子!是你?」
那楊公子冷冷地道:「這小子命在旦夕,蘭姑娘,妳好好替他安排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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