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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十六皇朝(二)風月無邊

那內侍海壽飛騎到了北京,當殿宣讀遺詔,皇太子高熾再拜受命;於是由大學士楊博等,即扶太子登了大寶,百官上殿叩賀,改是年永樂二十二年為洪熙元年,尊諡太宗為文皇帝,廟號太宗。
封太宗王妃為恭獻賢妃,馬妃仁慈賢妃,追諡玉妃為昭獻貴妃;又冊立妻張氏為皇后,長子瞻基立為皇太子。又晉楊士奇、楊榮、楊博為內閣學士,夏原吉為尚書,金幼孜為文淵閣大學士;黃維為禮部侍郎兼華蓋殿大學士,張輔世襲英國公,加封太子太保,一面替太宗發喪,草詔佈告天下。楊士奇等將太宗遺體安置前錫裨裏面,上護著翠蓋,扶喪回京;那高熾既然繼統,便是後來的仁宗皇帝。
這時,仁宗聞得太宗喪車將到,忙遣太子瞻基先去迎接,當由楊士奇等及朝中文武百官,護著太宗遺骸,直進東華門,至仁智殿停住;仁宗親來祭奠,照皇帝禮盛殮了,擇吉安葬長陵。
再說這仁宗皇帝做太子的時候,太宗出征塞北,就委他監國,前後計算起來足有廿多年;所以對於官民的營私利弊,沒有一樣不知道的。又引用楊溥、楊士奇、楊榮等,時人號稱三楊;楊士奇名為西楊,溥名為南楊,榮名東楊,這三人的確有治國的才幹。又任金幼孜、黃淮、夏原吉等居要職,這幾人也是一時的人傑;這樣一來,自然時賢畢集,奸邪遠避了。
還有那太子瞻基,也是天姿聰穎,為人仁智英毅,在諸皇子當中,無人可和他抗衡;當太宗在日,瞻基方十一二歲,太宗批閱奏牘,瞻基侍立一邊,見有危害人民的奏疏,便把它指摘出來。太宗歡喜不過,竟遞一個奏摺給他,令照他的意見批答;瞻基居然下筆,所批的語句更洞中竅要。只有一樣疏忽,不曾把疏上的訛字圈出;太宗笑道:「你批奏牘,怎麼不留心文字?」
瞻基答道:「那是無心筆誤,只要大事不差,這些小錯誤,何必苛求他呢?」
太宗連連點頭道:「這才有人君之度。」又問瞻基道:「天降災眚,是祈禳?還是修德?」
瞻基應道:「為君的修德宜隨時留意,也隨時可以修德;若等見了災眚,修德已經晚了,還去祈禳它嗎?」
太宗大喜道:「好兒子!你準備做有道之君吧!」
太宗立儲,本欲冊立高煦,因燕邸出兵,高煦異常出力,太宗許他事成立為太子;後來太宗登基,見長子高熾也很英明,高煦卻勇而無謀。況廢長立次,金幼孜、張輔、楊士奇等又極力反對,太宗忽然想起了皇孫瞻基,說他將來必是個盛世天子;瞻基是高熾的兒子,太宗立儲,方決意定了高熾。
但高煦為太宗的次子,靖難的當兒,太宗親口允他做個儲君,高煦每出陣時,就拼命死戰,汗馬勞績很是不小;現在太宗忘了前言,事成後,高煦只封得一個漢王,他心裏怎能不怨恨呢?只因礙著太宗,不好過於胡為。到了仁宗繼立,又是內外大治,高煦雖滿心要反,倒也沒有機會可趁;仁宗也知道高煦啣恨,終必作亂,大學士黃淮亦曾入奏仁宗,述說高煦的壞處,並請早加誅戮,以靖後患。
仁宗明知是好話,然終不忍傷手足的情分;又恐廷臣多說,便召黃淮至謹身殿,仁宗正言厲色地說道:「卿身為大臣,不教朕修政補過,反勸朕摧殘骨肉,起箕豆的嫌疑,算是什麼道理?且現只有朕弟兄三人,昔日文皇帝兄弟有二十四人,朕如其同室操戈,那文皇帝當時弟兄有這許多,不是要鬧得連江山也送掉了嗎?」黃淮聽了不便回奏,只好諾諾連聲地退了下來。
那時朝中的諸臣,聞得黃淮受了責斥,誰也不敢再提及高煦兩字,仁宗的手足情算是始終保住;不過,高煦自恃勇猛,謀亂的念頭卻一日不能去心,他常常向部下說,能將十萬大兵橫行天下,無人敢抗。其時,高煦曉得太子瞻基英武,便悄悄地命參贊王斌來見瞻基,瞻基知高煦因叔侄的關係,對王斌自然格外優容;王斌不時拿話打動瞻基,令他在內籌劃,高煦願為外援,裏應外合,保瞻基登極。
瞻基是何等的乖覺,聽了王斌的一番話,知道高煦有意煽惑自己,弄成父子猜忌,他就可於中取事;是以任那王斌怎樣地說得好,瞻基只是不睬。誰知那王斌便捏造流言,說太子有篡位的舉動,那話傳進仁宗的耳朵裏,也不能不略有疑心。過了幾天,忽然的下一道上諭,命太子瞻基去留守南京,不奉召喚,不准入朝;這種計劃,原是仁宗恐太子真有異志,特地調開他,以杜內變的意思。
那裏曉得太子瞻基才到南京,北京的仁宗皇帝已得了暴疾晏駕,內宦海壽又忙著奔往南京,飛詔太子瞻基入都;瞻基拜讀了遺詔,大哭了一場,星夜趕到北京。將近良鄉,金幼孜、黃淮等一班大臣,捧著寶璽來迎,君臣相見又痛哭一會;瞻基便匆匆奔至燕京,由楊士奇等扶太子瞻基登位,這就是宣宗皇帝。追尊仁宗為昭皇帝,廟號仁宗,尊母張皇后為皇太后;仁宗自登基到崩逝,在位不過一年。
這時,改洪熙元年為宣德元年,冊立胡氏為皇后,孫氏為貴妃;把楊溥、楊榮、楊士奇等三楊同時重用,晉受內閣大學士,掌要政機務。金幼孜、黃淮為尚書兼大學士,任蹇義、葉春為大理寺少卿;那時真是天下承平,萬民同樂,盛世的景象果然和別朝不同。
宣宗又留意文雅,閒來便和大臣等吟詩作賦;大理寺卿葉春詩名最噪,宣宗的賦詩作歌,多半是葉春捉刀,記有一首「采蓮曲」道:

美人家住滄州道,翠盡紅妝似蓮好。舊歲花開與郎別,郎不歸兮花顏老。十里清香日過午,採蓮槳盪過南浦。採著莫並蓮子摘,蓮子絲牽妾心苦。花謝花開總是空,妾情一片水流中。從今拋卻傷心事,一任芙蓉揚晚風。秋日花兒嬌,牆外杜鵑紅,採蓮採蓮扁舟入蓮叢。

讀這首詞曲,就知道宣宗那時的快樂繁華,應了當日太宗的話,真個做他的太平天子了。
其時,漢王高煦聽得仁宗晏駕,宣宗繼統,便跳起來道:「孺子倒好幸運,這口氣,我是要出的!」當下就齊集了部下的兵士舉旗起事。
警報從樂安直達京師,宣宗看了歎道:「朕預知他有今日的。」
大學士楊士奇奏道:「高煦無禮,是推測皇上年輕,必不能出兵遠征,所以敢放膽橫行;今陛下如出其不意,御駕親征,高煦自然驚走了。」
宣宗很以為然,於是親統六師,命武陽侯薛祿為先鋒,少傅楊士奇、太保張輔、太傅楊榮,少師楊溥、尚書吳瀅、侍郎張成,悉隨駕出征;又命鄭王瞻、竣襄王瞻墡和定國公徐永昌、彭城伯張昶、廣信伯侯成、尚書黃淮、大學士金幼孜等留守京師,宣宗自和諸大臣領兵進圍樂安。
高煦見宣宗親到,不覺大驚,部下的兵士聽得皇帝御駕親征,早已沒了戰心,只各自收拾起行裝,準備出奔;高煦雖是勇猛,究竟孤掌難鳴,只得來宣宗軍前請降。一時,群臣多主張把高煦正法,獨楊士奇和楊榮極為爭執,說太宗只有三子,今昭皇帝已晏駕,所存的僅漢、趙兩王,豈可再加誅戮,自興骨肉的嫌怨?宣宗也不欲重究,但將高煦廢為庶人,械繫軍中,擇日班師回京。
不日到了京中,把高煦拘禁獄中;那高煦坐在天牢裏,卻極不安分,並向獄官硬索酒肉,到吃飽了酒時,便大喝大叫,一伸手一抬足,鐵鏈和囚枷紛紛地崩折下來。獄官怕弄出事來,忙稟聞巡監御史,拿頭號的鐵葉大枷,將高煦枷了起來;可是一經高煦的拉扯,那鐵葉枷又崩裂了,弄得獄官沒法,便據實上聞。
宣宗聽得,便命在西安門內建築起一座石室來,那石室的四圍,都用最大的石塊鋪成,式樣好似鳥籠一般;石室落成,宣宗傳諭把高煦去囚在裏面,取名那石室叫作「逍遙城」。
這樣地將高煦囚了一年多,寧王上疏,請赦宥高煦;宣宗讀了奏牘,也起了骨肉之情,就親往逍遙城來瞧高煦,希他改過自新,仍復他的原爵。當宣宗到逍遙城來時,高煦正赤著一雙腳,披頭散髮地在那裏亂舞亂跳;宣宗令內監去喝阻他,高煦只當不曾聽見,宣宗便走至石室面前,還沒有說話,高煦忽然伸出一隻腳來,趁間一勾,正勾在宣宗的足肢上。
宣宗不防他暗算,因此傾跌在地;內侍和校尉慌忙過來扶持,宣宗大憤,吩咐甲士把殿前的銅鐘舁來。那口銅鐘還是元順帝時,因崇信喇嘛,建那喇嘛殿的當兒所鑄;上面攜著龍紋鳳篆,重約三四百斤。宣宗令開了那逍遙城,拿銅鐘去覆在高煦的身上;高煦本來很有勇力,竟把鐘在頭上頂了起來。
宣宗忿道:「他能夠將鐘頂起,朕卻叫他頂不動。」說著,喚過幾個內侍,搬了木柴來,一齊堆在銅鐘的四周,放起一把無情火;那柴頓時烈焰騰空,將一口銅鐘燒得同炭一般地紅。
高煦在鐘內起先還是叫喊著,後來也不喊了,大概被火燒死在鐘裏了;宣宗看柴燒完,著移去銅鐘,鐘內只剩得一堆烏焦巴弓的炭屑,想是高煦的屍體了。宣宗指著笑道:「你現在還能頂那銅鐘嗎?」當下命拾起高煦的遺骸,照漢王的禮節把他安葬,這且不在話下。
再說那宣宗的胡皇后,是錦衣衛胡榮的女兒,生得靜穆端莊,又極賢淑,平日間的舉動,卻不苟言笑;還有那位孫貴妃,是孫主簿的女兒,在三四歲的時候給匪人拐去,賣到張太后的母親手裏。太后的母親進宮,便帶了孫氏同去,張太后見她生得俊俏,留她在身邊做了宮侍;宣宗既立為東宮,照例須選妃子,即由張太后作主,正妃選了胡榮的女兒,將孫氏也選為從嬪。
那孫氏漸漸地長大起來,出落得秋水為神,芙蓉其面,加上一身雪也似的玉膚,愈見得嫵媚嬌豔;宮裏大大小小誰不愛她?孫氏的性情又是活潑,尤善伺人的喜怒,宣宗登基,就冊立孫氏做了貴妃。明代的立后,原用金寶金冊,貴妃是只有冊,卻沒有寶的;宣宗因寵愛著孫貴妃,給她定制著金寶,也賜與孫貴妃。凡是冊立的禮節,差不多和胡皇后並駕齊驅。
胡皇后的為人很是懦弱,任那孫貴妃怎樣地做出來,她好歹一個不做聲;孫貴妃見皇后可欺,自然越發放肆了,又放出她狐媚的手腕來,把個宣宗迷惑得死心塌地,心裏、眼裏竟完全沒有胡皇后了。那時,宣宗已年逾而立了,常說胡皇后患了暗病,不能生育,要想別納嬪妃,只是礙著孫貴妃,不便再另選妃子;總歸一句,惟有望孫貴妃生子的一條路了。
誰知天竟從了人願,孫貴妃的肚子居然一天大似一天;宣宗大喜,一面安慰她道:「妳自己要好好地保養,待生了太子時,朕便冊封妳做中宮。」孫貴妃口裏雖然謙讓著,心中卻就此存下了做皇后的念頭;於是私下和內宮張青、趙祿密籌奪后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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