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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貞木經典復刻版:羅剎夫人(上)藏金之秘

※推薦序:奇詭懸疑的羅剎夫人
《武俠小說史話》作者林遙
朱貞木(一八九五至一九五五)原名朱楨元,字式顓,浙江紹興人,出身官宦人家。自幼在家讀私塾,喜愛詩賦和繪畫,更喜愛文學。在紹興讀完中學後考入浙江大學文學系,畢業後曾在上海求職並從事創作。一九二八年經友人介紹進入天津電話南局做文書工作,後升任文書主任。一九三四年將妻女接來天津,並定居於此。其人多才,能詩善畫,善治印,文筆清麗。二十世紀二○年代後期,還珠樓主李壽民也到電話局供職,兩人曾為同事。
還珠樓主在《天風報》連載《蜀山劍俠傳》,引起轟動,朱貞木也步其後塵,在天津《平報》,發表《鐵板銅琵錄》(即《虎嘯龍吟》第一集),可惜未產生影響。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變」爆發,華北淪陷,日本侵略軍佔領天津,朱貞木因家庭原因繼續留在電話局,但其個性清高自尊,不願長期做忍氣吞聲的工作,遂於一九四○年自動離職,在家閒居,以繪畫、篆刻自娛,也寫散文和詩。
此時有出版社登門邀請他寫武俠小說,於是他將一九三四至一九三五年在天津《平報》上連載的處女作《鐵板銅琵錄》續成長篇,易名《虎嘯龍吟》出版,此後又陸續寫下了《龍岡豹隱記》、《羅剎夫人》、《蠻窟風雲》、《飛天神龍》等十餘部作品。除武俠小說外,朱貞木還寫有歷史小說《闖王外傳》和社會小說《鬱金香》、《紅與黑》。
一九四九年後,朱貞木嘗試按照新的文藝觀念進行創作,寫了一些獨幕話劇,而正在創作的武俠小說由於政策原因,半途中輟。一九五五年冬,朱貞木因哮喘病與心臟病併發,在天津市總醫院去世,享年六十歲。
二十世紀四○年代後期,朱貞木的武俠小說逐漸引起人們的注意,其小說佈局格調奇詭,內容俠情兼備,筆法細膩柔韌,內涵不拘傳統,在作品中描寫人物情感理想化、武功細節現實化,逐漸成為比肩還珠樓主、王度廬、白羽、鄭證因的武俠小說作家。
朱貞木的小說兼採各家精益,運用新名詞,注重推理,富有趣味,成為後來台港新派武俠小說作家繼承和模仿的對象,有舊派武俠小說的殿軍人物之稱。同時,學界還將朱貞木視為新派武俠小說之祖,他在武俠小說的發展歷程中承前啟後,功莫大焉。
朱貞木的武俠小說創作大約始於一九三四年八月,在《天津平報》上開始連載處女作《鐵板銅琵錄》。張贛生先生認為是還珠樓主在《天風報》發表《蜀山劍俠傳》一舉成名,朱氏見獵心喜而作。
《鐵板銅琵錄》究竟連載多久、是否連載完畢暫時無法得知,推測約有兩年之久。大約在一九三六年九月,《天津平報》上又開始連載朱貞木的另一部武俠小說《馬鷂子傳》。「盧溝橋事變」爆發後,《天津平報》不肯附逆,自動停刊,該小說也就停止連載。
一九四○年十月,天津大昌書局結集出版《鐵板銅琵錄》,書名改為《虎嘯龍吟》並一直沿用至今。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天津合作出版社出版《龍岡豹隱記》,該書的前面部分就是只連載年餘的《馬鷂子傳》,可謂是在續寫該書。
不過《龍岡豹隱記》也並未寫完,據作者自敘,寫到第五集就擱筆了,沒有提到原因,後在書商和讀者的要求下,朱貞木以該書未完結的後半部分加上手頭已有資料,寫成一部故事完整的《蠻窟風雲》並出版,可見朱貞木對於武俠小說創作的不斷嘗試。
抗戰勝利後至二十世紀五○年代初這段時間,武俠小說出版迎來一個短暫的新高潮,朱貞木的小說也出版了不少,如流傳極廣的《羅剎夫人》(一九四八),《飛天神龍》(一九四九),《豔魔島》(一九四九),《煉魂谷》(一九四九)三部曲,以及《龍岡女俠》(一九四七)、《七殺碑》(一九五○)、《塔兒岡》(一九五○)、《闖王外傳》(一九四八)、《鬱金香》(一九四九)等,出版量是日據淪陷期間的幾倍,其中既有武俠小說,也有社會小說,還有歷史小說。
關於朱貞木的武俠小說創作態度,一九四三年《三六九畫報》曾對其有過介紹:

他現在作的書有兩部,一部是《虎嘯龍吟》,一部是《龍崗豹隱記》,最近要印一部名字叫《碧血青林》,但到現在還沒有出版,他作的這兩部書,以《龍崗豹隱記》最佳,內容十分曲折,朱貞木先生並不指著賣文吃飯,他不過是閒著沒事,做一點解悶而已,在寫武俠小說的作家說,朱貞木先生是一位傑出人才,獨樹一幟,另闢蹊徑,所以將來的成功,殊不可限量。

從中可見朱貞木當時生活境況頗佳。生活的安定,使他對於武俠小說創作,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這在武俠小說作家中是不多見的。
文中提到的小說《碧血青林》,一直未見出版,而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出版的《闖王外傳》序言中,居然提及本書原名《碧血青磷》,或許是同一部書,亦未可知。
早在一九三四年,朱貞木開始寫作處女作《虎嘯龍吟》(連載名《鐵板銅琵錄》),他在序言中就感慨,小說的出版有量而乏質,原因在於社會不景氣,認真的作品沒有銷路,大家都要有口飯吃,於是就「卑之無甚高論」了,對此他認為:

在寫下這篇東西,本來用語體記述了許多故老傳聞、私乘秘記的異聞軼事,藉以遣悶罷了,後來因為這許多異聞軼事確係同一時代的掌故,也沒有人注意過,而且看見小說界的作品,風起雲湧,好像做小說容易到萬分,眨眨眼就出了數萬言,不覺眼熱心癢起來,重新把它整理一下,變成一篇不長不短、不新不舊的小說,究竟有沒有違背時代的潮流,同那個小說界的金科玉律,也只好不去管他,俺行俺素了。

顯然,朱貞木十分清楚小說的真正要求是什麼──客觀環境所限,走消遣的路子罷了。即便如此,他也並不是向壁虛構,胡亂編故事進行應付。
《羅剎夫人》(一九四八)的附白中,他明確地提出:「武俠小說,驚奇過甚,必入於神鬼怪誕;江湖過甚,亦必流入徒先師繼、宗派爭雄的俗套;免此二端,亦費神思,姑以此冊,試為讀者一換口味何如?」
這一時期他寫下的《苗疆風雲》(一九五一)、《羅剎夫人》(一九四八)、《七殺碑》(一九五○)等,充分顯示了他佈局奇詭多變,描寫脂香粉膩的個人特色。
朱貞木的小說構思精妙,敘述生動,引人入勝。《蠻窟風雲》(一九四六)從沐天瀾誤飲金鱔血意外昏迷不醒開始,引出瞽目閻羅救人收徒、金翅鵬的出場以及被龍土司納入麾下,跟著紅孩兒的出場,解釋了瞽目閻羅的來歷以及與飛天狐結怨的經過,又為後文獅王、飛天狐侵入沐王府,瞽目閻羅捨身血戰等高潮部分做了鋪墊。
又如《庶人劍》(一九五○)一書,講述陝西山村中,一對拳師夫婦失蹤多年突然歸來,在村中教幾個徒弟,自娛晚景。然而他們意外收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上門徒弟沒幾年,就遇到多年前的仇敵上門尋仇。
老拳師懷疑這個徒弟,結果誤中圈套,幸虧這個徒弟忠心為師門,救下了老拳師父子,而仇敵五虎旗之來,則源自老拳師夫婦二人當年離家,與師兄弟一起走鏢,技震江湖。朱貞木以倒敘的筆法娓娓道來,在平實流暢的敘事中營造出一種氛圍,創造出一種情趣,故事本身環環相扣,緊湊嚴密,形成獨具特色的敘事節奏。
縱觀朱貞木的武俠小說,取還珠樓主筆下的詭異氣氛和神奇景色,王度廬的情感纏綿,白羽、鄭證因的玄妙武功,顧明道的冒險刺激以及文公直的附會歷史人物等,脫胎換骨,獨樹一幟。
朱貞木的武俠小說與其他同時期的武俠作家相比,除了具備雋妙綺麗的文字、完整統一的情節結構外,他還注重在小說中追求奇詭的敘事佈局、人情風物的刻畫和環境氣氛的烘托。
在武功描寫上,朱貞木筆下的「武功」與白羽、鄭證因相比較,要更加靈動、神秘,除了玄妙莫測的拳掌功夫以及獨門兵器、獨創暗器外,更仿效還珠樓主役使奇禽異獸,但又不過分的超離世間。同時,朱貞木又注重通過書中人物之口講述武功心法,將武功理論化,並在武功中滲透儒釋道的思想意識。
在寫情上,朱貞木則學習王度廬「俠情」特色,但又不悲哀傷感,專以「俠」、「情」作為小說人物的性格基調和小說故事的基本情節,在寫俠客的兒女私情時,「情」、「慾」並進,春色嫵媚,風光旖旎,開創了「眾女戀一男」的俠情模式,為後來武俠小說寫作的「情海翻波」做了前期示範。
另外,朱貞木還對滑稽小說中的喜劇、鬧劇手法加以借鑑,以便更好地描摹氣氛和塑造人物。如《蠻窟風雲》(一九四六)裡描寫九子鬼母,明明凶醜無比竟說自己「好花剛到半開時」,獅王普輅被嚇得稱之為「仙婆」不是,「仙姊」不行,連「仙妹」也不妥。後來的新派武俠小說裡,諸如此類插科打諢的人物形象十分常見。
朱貞木擅長在平實流暢的敘事中,營造氛圍,創造情趣,令讀者不知不覺陷入其中,欲罷不能,其小說語言行文曉暢明快而富於變化,忽如大河奔至,奔湧向前,忽如小溪蜿蜒,遊行山間。作為「山藥蛋」派文學的創始人趙樹理,也曾經推崇朱貞木的文字,甚至向作家鄧友梅推薦過。
朱貞木還有意識地吸收「新文學」的寫作形式,具體表現為:其一,採用新文學樣式,短語隨意,對傳統章回體的對仗回目棄而不用;其二,好用現代新名詞,融入段落的敘述當中。

《羅剎夫人》
《羅剎夫人》的寫作時間較晚,具體時間無考,現存最早版本,其出版時間是一九四八年,由天津雕龍出版社出版,它是《蠻窟風雲》(一九四六)、《苗疆風雲》(一九五一)系列作品中的一部,共分三十三章,約四十萬字。
書敘明代世襲黔國公沐英後人沐啟元遇刺身亡。其子沐天瀾驚聞噩耗,連夜奔回,路遇仇人秘魔崖九子鬼母之子和女弟子黑牡丹。沐天瀾奮神威殺了九子鬼母之子,卻又險遭黑牡丹毒手,幸遇九子鬼母另一女徒「羅剎女」羅幽蘭相救,兩人相親相愛,私定終身。滇南滇西各寨叛亂,白蓮教又趁機舉事,正在此時,沐、羅二人結識了「羅剎夫人」。三人聯合各方力量平息騷亂,除去風魔嶺中的以奇毒控制人神智的怪人孟小孟,沐天瀾帶著羅剎女和羅剎夫人,一男兩女「偕隱山林」。
《羅剎夫人》的最大特點和成就,在於小說結構的奇詭,情節推進頗具懸疑性,書中有「羅剎」綽號的人,不僅有老一輩的羅剎大王、羅剎夫人夫婦,還有羅剎女、羅剎夫人,甚至還有假冒羅剎聖母來欺騙愚民的九尾天狐,「正是人間到處有『羅剎』」。
朱貞木在小說佈局結構上獨具匠心,羅剎女出場時,其人品、武功已是出眾當行,結合書名,讀者自然認為這就是「羅剎夫人」,可發展至第八章,主角羅剎夫人出場時讓人瞠目結舌,這位不但品貌堪與羅剎女比美,機智、武功還遠勝羅剎女,一連串的馴虎、驅猿、鬥蟒,本領高深莫測。
小說在結構佈局中,最見功力之處是第二十一章。沐天瀾被岑猛之妹捉住,岑猛設計用紅綢紮束其身,捆在木板上當靶子,試探羅剎夫人。羅剎夫人將計就計,將沐天瀾與岑猛之妹調包,結果岑猛用飛刀殺了親妹。
此章情節都在緊張、懸疑中進行,朱貞木以生花妙筆,巧思妙構,將讀者一步步引入預設的情節,使人們在吃驚、疑懼、恍惚之後,幡然大悟,達到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藝術效果。
《羅剎夫人》的「奇詭」,還表現在人物形象的「詭異」。「白國因由」一段講解「羅剎」佛典,更是「殊形詭制,各異其觀」。作為全書主人公的羅剎夫人,是「匪首」又是「情種」,殺禿老左全家,心狠手辣;對自己所愛的人,溫情脈脈。她蹤跡詭秘,甚至和沐天瀾定情之後,策劃放土司、奪藏金的行動中,仍然對沐天瀾暗施狡計。難怪沐天瀾和羅剎夫人「一夜恩情」之後,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經過一夜光陰,沐天瀾對於羅剎夫人一切一切,依然是個不解之謎,只覺她情熱時宛若一盆火,轉眼卻又變成一塊冰。有春水一般的溫柔,也有鋼鐵一般的堅冷;溫柔時令人陶醉,堅冷時令人戰慄。

然而,正如羅剎夫人猙獰的人皮面具後面有著一副花容月貌一樣,她的詭譎言行中,是一顆「獨善之中寓兼善」的「大心」。桑苧翁說她是個「譎不失正,智不惇理」的「性情中人」,最能「勘破夢境」,又最能「製造趣夢」,正道出了作者塑造這一形象的意圖。
遺憾的是,由於作者刻意塑造了羅剎夫人的強勢,男主人公沐天瀾,形象顯得頗為蒼白無力,完全淪為了「男花瓶」。儘管作者很想把沐天瀾寫成一位容貌英俊、武藝超群、滿腹經綸的英雄,但是書中出現的實際形象,幾乎成了個思想平庸,被「英雌」們爭奪戲弄的「小白臉」。作者也許是想通過這種方法突出羅剎夫人,但太過不對等的描寫,反而影響了羅剎夫人的形象塑造。
《羅剎夫人》的故事有歷史人物的痕跡,如沐天波、張松溪等,但皆屬情節的過度和點綴。雖然以蠻荒地區的少數民族生活為客觀依據,但卻基本是個幻想世界。深山幽谷裡馴猿驅虎的神奇女傑,她的由「人」而「猿化」,復由「猿」而「人化」,一直到武功絕眾、才學滿腹的經歷……霧靄繚繞的絕壁深洞、秀麗挺拔的奇峰怪石、蒼蒼的原始森林,其間飛馳著馬形虎爪的「鹿蜀」,生長著葉如碧玉的「沙琅稈」、奇毒無比的「鉤吻」,能把生物變成「機器」的「押不蘆」,構成了虛虛實實、瑰麗譎詭、燦爛無儔的奇境。試看下面一段:

兩人說著話的工夫,在重山復嶺之間左彎另拐,又走了一程,已遠離龍家苗境界,約有幾十里之遙。馬前山勢漸束,來到一處谷口。兩邊巉岩陡峭,壁立千尋,谷內濃蔭匝地,松濤怒吼,盡是參天拔地大可合抱的松林,陰森森的望不到谷底。谷口又是東向,西沉的日色從馬後斜射入谷,反照著鐵麟虯髯的松林上,絢爛斑駁,光景非常,陽光未到之處,又那麼陰沉幽悶。有時谷口捲起一陣疾風,樹搖枝動,似攫似拿。松濤澎湃之中還夾雜著山竅悲號,尖銳淒厲,從谷底一陣陣搖曳而出,令人聽之毛骨森然。

此段寫龍在田、金翅鵬帶五十名獵手尋山,尋至玉獅谷,這兒正是羅剎夫人的駐地,有人猿、群虎、巨蟒,這一段帶有神秘、緊張、恐怖氣氛的景物描寫,正是為下面人獸爭鬥、羅剎夫人的出場作了鋪墊。
朱貞木筆下的環境不僅有詭異、恐怖,也有輕快、寧謐:

桑苧翁當先領路,走盡這段礙道。從岩壁間幾個拐彎,忽地眼前一亮,岩腳下露出銀光閃閃的一道寬闊的溪澗,如鳴錚琮,而且溪澗兩岸,奇岩怪壑,犬牙相錯。這條山澗,也隨著山勢,變成一轉一折的之字形。兩面溪岸,雜花恣放,嘉樹成林,許多整齊幽靜的竹籬茅舍,背山面水,靜靜的畫圖一般排列在那兒。紙窗竹牖之間,已隱隱透出幾點燈光,茅舍頂上,也飄起一縷縷的白煙。似乎村民正在晚炊,景象幽靜極了。只有那面靠山腳的溪澗中,時時發出一群輕脆圓滑的歡笑聲,和拍水推波的戲水聲。隱綽綽似乎有幾個青年女子,在那兒游泳為樂。因為兩岸高岩夾峙,日已西沉,遠望去霧影沉沉的已瞧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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